黑衣人捂着腰上的伤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他的脚边,一滩暗色的血渍正慢慢地扩大。
我奔下床点亮了案几上的油灯,在火光的映照下,一个浑身浴血,脸蒙布巾的男人出现在了我面前。
这个人,这双眼睛……我的心突然开始一阵狂跳。
会是他吗?我在费邑街头见到的人真的是他吗?他跟着我们来了曲阜?!
“你是……”我凝视着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
“阿拾,别离他太近。”无恤拽住了我的手。
“我认识你,对吗?”我看着黑衣人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黑衣人没有开口,他把仇恨的目光从无恤身上移开而后缓缓地落在了我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恨意,他看向我的眼睛里只有深深的哀痛。
“女公子,好久不见。”男子微微一顿,伸手扯下了脸上的黑布。
“果真是你。”我看着由僮苍白晦暗的面庞,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女人模糊的身影。
瑶女,今夜他是为你而来的吧……
你呢,你又是为了谁才闯进了我的梦中?
是他?还是他……
我心里的疑问永远不会有人回答我,瑶女早已经被太子鞝拔去了舌头,纵使她现在还活着,她也无法告诉我答案。
窗外有风呜咽,我手中的烛火倏然一暗,转瞬又明。
无恤看着由僮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他往前迈了一步,冰冷的声音让人彷如置身寒渊:“我在雍城见过你,你是伍封的侍卫?”
“赵公子好记性。”由僮冷笑一声捂着伤口弯下了腰,突然,他的右脚猛地往后一退。
无恤手腕一抖,寒光四溢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他喉间:“既然是老相识,那我就奉劝你一句,不要再企图碰那把剑,我不想在阿拾面前杀了你。”无恤的下巴微微往上一扬,手中的剑一路划过由僮的喉结,停在了他的下颌,“好了,现在告诉我吧,由僮,是伍封派你来杀我的?他可是不满意赵家给他的东西?”
由僮的脖颈上,被剑尖划过的地方很快就有细小的血珠从皮肤底下冒了出来,它们迅速地变大,而后凝聚在一起,像一条蜿蜒的小溪沿着由僮的脖颈缓缓流下。
由僮为什么会从秦国来到鲁国?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无恤的身份?我看着由僮被恨意扭曲的面庞,心中如针扎一般。“红云儿,此事一定与将军无关,由僮他……他许是误会了什么。你把他交给我吧,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我拉着无恤的衣袖轻声说道。
“阿拾,你如何知道今晚的事与伍封无关?因为他是伍封,因为他正直忠义,所以他就不会行暗杀之事?”无恤转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今晚的洗尘宴上,四儿提起了我在将军府的旧事,我知道无恤会在意,他一直都那么在意自己在我生命中缺席的那十年。
“红云儿,将军已经与赵氏结成了姻亲,他怎么会派人行刺你?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是吗?阿拾,如果我告诉你,赵家背弃了和伍封的约定,长姐也没有嫁到秦国,你还会觉得我在胡思乱想吗?”
“伯嬴没有嫁给将军?这不可能,我离开新绛的时候,她明明告诉我……”。
“女公子,回秦国去吧,将军没有娶赵家的女儿,他还住在你的院子里等着你回去。”由僮看着我大叫道。
“你给我住口!”无恤握剑的手猛地往前一送,由僮往后一仰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伯嬴没有出嫁,伍封还在等着我回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恤和由僮的话让我一时心神大乱。
“阿拾,如果他没有娶妻,你就要回到他身边吗?”无恤看着我,凝眉问道。
我淡淡一笑,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不,红云儿,不管伯嬴有没有出嫁,我都不会回秦国了。由僮他……只是一时迷了心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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