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歆——”子贡和我大惊失色,连忙转身去追他。
“夫子——夫子——”颜歆哭喊着闯进了孔丘的寝居。
“阿歆,不要惊扰了夫子!”子贡大骇,他奔进门冲着颜歆高声喝道。
“师兄,阿歆,你们怎么了?子黯,你把药采回来了?”卜商放下手中的湿布一脸疑惑地站了起来。
“阿歆,夫子病得很重,你不能吓到他,你父亲如果知道你惊扰了夫子,他一定会不高兴的。”子贡走到颜歆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走吧,跟伯伯回去,你父亲还在家里等着你。”
“我不能一个人回去,夫子,夫子你醒醒……”少年看着床榻上苍老衰弱、满脸痛色的孔丘泪如雨下。
“阿歆,是阿歆吗?”这时,床榻上的孔丘忽然幽幽地醒了过来,他艰难地转过脑袋,颤抖着朝颜歆伸出了手。
“夫子,是我……夫子,你怎么了?”颜歆挣开子贡,几步跑上前一把抓住了孔丘的手。
“夫子老了,爱生病了,你别哭。”孔丘抬手抚了抚颜歆的小脸,笑容虚弱无力,“你今天怎么来了,你父亲的病可好些了?”
“夫子,是子渊打发阿歆来看你的。”子贡连忙走到孔丘塌前,跪在了颜歆身旁。
“哦,阿歆啊,一会儿回去可别同你父亲说我病了,他知道了又要操心。”孔丘长叹一声,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条帕子,“快把眼泪擦擦,别叫你父亲看出来了,夫子今天累了,明天就会好的……”
颜歆的手紧紧地抓着那方手帕,他想说话,可他的嘴张了好几次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来。最后,他突然一个扑身紧紧地搂住了床榻上的孔丘:“夫子,你快好起来,夫子你快点好起来啊……”少年抱着孔丘失声痛哭。
孔丘病得沉重,在颜歆扑上来前,他已经半合上眼睛几欲昏睡。但少年这一抱又让他醒了过来,他抚着颜歆的脑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阿歆,告诉夫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夫子,你不能起来……”立在床榻一旁的卜商一把扶住了孔丘。
卜商话音未落,颜歆已经松开了环抱着孔丘的手,挺身站了起来。他含泪怔怔地看着床榻上的孔丘,而后转身默默地把手递给了身旁的子贡:“端木伯伯,送我回家吧,父亲一定在等着我……”
子贡愣住了,他抬头看着少年的脸,有眼泪顺着他的眼角倏然滑落。
“好孩子,走,伯伯送你回家见你父亲……”
子贡牵着颜歆的手走了,我站在府门口看着晚霞中渐行渐远的两个身影,不禁落下泪来。
以后的以后,当有人翻开那些竹简,当有人读到颜回用生命写下的一字一句时,他们会记得他,记得他二十九岁便生的白发,记得他贫苦却执着求道的一生。
颜夫子,一路走好……
这一晚,我留在了孔府。
孔丘喝了药便睡了,而卜商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换一桶新水为他擦身。到了后半夜,孔丘脸上的潮红终于退了,身子也不再打颤,疲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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