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说我买了鲁国奴隶而不愿去官府领取赎金会亏了鲁人的道义,当时我还不解其中深意,后来归鲁之后,夫子责备之言与贤弟如出一辙,愚兄方知自己此举大错。今春我托人在秦国找寻贤弟,就是想请贤弟来鲁国与夫子一聚。”
“端木先生,小弟此番至鲁,正是想要拜访孔夫子呢!”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子贡拊掌笑道,“贤弟天资聪颖,此番若能拜在夫子门下,岂知将来不会是第二个子渊!”
子渊是颜回的字,我与子贡在门外叙旧险些将正事给忘了。
“先生太过誉了,小弟如何敢与颜夫子相提并论。先生,不知颜夫子患的是什么病?之前可曾问过医?”
提起颜回,子贡脸上的欣喜之色瞬间被愁绪所替:“子渊这几月一直在替夫子校编《易经》,他身子弱,今早出门时便晕倒了,现在人还没醒。”子贡右手往前一引将我请进了房中。
我弯腰钻进矮门,入眼的是一间五步见方的房间。
房间里,一张矮塌,一张长案,余下的便只有一卷卷数不清的竹简。
在床榻旁的苇席上跪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孩子,榻上躺着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妇人和孩子同我见了礼,我转头不解地望向子贡,不是说颜回生病了吗?怎么床上躺着的却是颜回的父亲颜路呢?
“子渊当年随夫子辗转列国时生过一场大病,二十九岁就已须发尽白。这些年他一直帮着夫子收集编纂《乐》、《书》、《易》三部经书,耗心耗力就变成这样了。”子贡看着床榻上虚弱老态的颜回痛惜道。
这人就是颜回?他就是夫子口中那个天资聪颖无人可及的毛孩子?
我曾听闻,颜回少于子贡,可眼前玉冠束发的子贡依旧风度翩翩,颜回却已经鹤发鸡皮苍老得像个七旬老人。
我把两指虚虚地搭在颜回的手腕上,眉头不由越蹙越紧。这是一个老人的脉息,虚弱得让我几乎无法察觉。
“医师,我父亲怎样了?”跪在床榻边的少年往前挪了一步,小声问道。
“颜夫子平日做些什么?吃些什么?”
“父亲每日校正各国古籍,饿了便吃一口食,渴了便喝两口水,困了便靠在墙上睡一个时辰。”
听师父说,孔丘周游列国时曾收集了许多散乱在齐、鲁、宋、卫、陈、蔡、楚等国的古籍,其中包括各国的诗歌、乐曲、易学卷轴和周礼典籍。他与他的弟子们这些年就一直在校对整理这些破损不齐的书简,然后编纂成《诗》、《书》、《礼》、《易》、《乐》五部经书以供世人阅览研习之用。也正是因为孔丘不愿入晋,史墨才萌生了要整理编纂晋史的念头。
“他每天都这样吗?多久了”
“三年有余了。”
三年……一个人寒居简食,殚精竭虑了三年,他如何能不老。
收集编纂经书谈何容易,在赴齐之前,我曾在太史府帮忙校对整理过一部分历代晋国太史流传下来的易学典籍。从日升到日落,伏案三日,我便头昏眼花,肩背酸痛。可颜回,他却坚持了三年。
是这一根根残破的竹简掏空了他的身体,耗尽了他的气血。如今,他已经油尽灯枯,他仅存的气息随时都有可能会熄灭。
颜回即将不久于人世了……可看着眼前这一对强忍哀伤的母子,我却怎么也说不出这残忍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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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快乐~~我没有周末,每天苦兮兮码字的我表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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