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渡,一个被荒弃的渡口。四野茫茫,这里除了风声水声便只有几只麻雀在乱石杂草之间啄食草籽。
“主人,那些接应的人都死去哪里了?就算被陈逆那厮杀了,也该留具尸啊?”阿鱼在野草遍生,空无一人的渡口策马跑了一圈后疑惑道。
无恤拎着马缰踱了两步,脸上无甚表情,让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你们留在这里,我去看看。”他打马奔向渡口,我一夹马腹跟了上去。
柳州渡原是齐民和北方来的燕人售卖私盐,换取皮货的地方,自从齐国几十年前颁布了严禁贩卖私盐的法令后,这里就荒废了。燕国的商人们另辟了商途市集,齐国的小商小贩也被司市统一迁居到了临淄城内,在康庄、唐园两大集市附近落居。年复一年,这柳州渡渐渐地被齐人遗忘,南下的客船商船也不再于此处停泊,但当年齐燕两国商旅为了买卖私盐所修葺的走马小道却被保存了下来。荒芜,通达,这便是无恤为什么会选在这里与人会合的原因。
可偏偏这样一处绝好的地方却轻而易举地被人发现了……
陈盘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这里的?陈逆刚刚还留在齐宫,为什么一转眼就到了柳州渡,还擒住了鲁姬?无恤安排接应的人马呢,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来?我肚子里藏了一大堆的问题,却一个也没问出口。
无恤此刻应该和我一样迷茫困惑吧,陈盘的突然出现,显然打乱了他原先周密的计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无恤策马直奔渡口停舟泊船的木桥而去,我心里惦记着胖寺人和剑士顿就骑马沿着河岸边扫视了一圈。
沿着草尖上一点点暗红的血迹,最后,我终于在一片青青的芦苇荡里找到了剑士顿的尸体。
他被人扒走了头上的玄冠和身上侍卫的外袍鞋履,只穿了一件带血的细葛布寝衣仰面躺在河岸边,一双赤足沾了泥土杂草半浸在河水里。
我心中一恸,跳下马背踩着河堤上的青草滑了下去,几步奔到了剑士顿的尸体旁。他圆睁着眼睛望着天空,手上腿上有好几处伤口,最致命的一处却是喉间一道两寸长的剑伤。
我俯身揉了揉他半僵的眉心,轻轻地替他合上了圆瞪的眼睛:“对不起,不能带你弟弟来见你,他走得也许比你还早一些。引魂路上你快跑几步,兴许还能遇见,还能并肩再走一路。君夫人我们救回来了,安心去吧!”我把他的双脚从河水里拖了上来,又找来几支芦苇和几丛树枝把他的尸体掩盖了起来。
“阿拾——”无恤在河堤上唤了我一声。
“这里!”我转身在周围看了一圈没有找到胖寺人的尸体就急忙爬上了河堤,翻身上了马,“你发现什么了吗?”
无恤对着剑士顿的尸首远远地行了一礼,拉缰调转了马头:“接应的人许是出了什么差错还没到。”
“你怎么知道他们还没来?”
“我之前藏在木桩下面的朱砂石还没有被换成绿漆石,这说明他们人还没有到。”无恤伸手将一块描了朱砂的石头朝我丢了过来,自己一甩马鞭朝齐公和阿鱼飞驰而去。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和我们会合?”我轻喝一声跟了上去。
“我留了一块黑漆石,他们看到了自然就知道柳州渡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要换到第二个会合点去。”无恤冲齐公和阿鱼一扬马鞭高声喊道:“快,都跟我来!”
“第二个会合点?安全吗?”我没有勒马,紧跟在无恤身后直接从齐公和阿鱼身边越了过去。
“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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