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逆出现的时候,林子里的几十个士兵都已经变成了没有呼吸的尸体。他们的鲜血把初夏林间半黄半绿的落叶染成了秋日的枫叶,红得发亮,红得浓稠,红得艳过了鲁姬身上的那套大红展衣。
无恤收剑而立,陈逆放下了被满地死人吓晕的君夫人。
他们又相遇了。只是这一次,地点从休明殿的屋顶换到了尸横遍地的密林;只是这一次,无恤孤助无援,而陈逆身后带了一排戴冠披甲手执刀矛的战士。
我们今天走不了吗?看着站在尸堆中素衣染血的无恤,我的心忽的揪成了一团。
“主人……”阿鱼提着他的弯刀打量着眼前黑冠黑袍的陈逆,“他就是‘义君子’陈逆?”
“嗯。”无恤轻应了一声,回头冲我投来一个宽慰的笑容,“阿鱼,这里有我,你先下去,保护好君上和姑娘。”
“诺。”阿鱼看了一眼陈逆,迅速地退到了我和齐公身旁。
“赵无恤,我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待会儿若是我相父的人马也到了,那你便是想走也走不成了!”陈盘自陈逆来了似乎心情大好,他笑盈盈地看着无恤,戏谑道,“其实你一个人走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好男儿能屈能伸。你的女人我先帮你收着,你哪日若想见她,就来我府上喝杯水酒,我让她为你侍宴。至于君上,他本就是我齐国国君,你带去晋国又有何用?放手吧,现在走,你还有命坐那赵世子的位置,不然若是不小心死在这里,可就要便宜赵家的其他儿子了。”
无恤仰头一笑:“我这人做事一旦下了决断就从不会改变,陈世子就无需为在下担忧了。只是无恤不知,世子今日若是死在这里,令弟陈辽会不会另备大礼送到晋国来谢我?”
“陈爷,你听听。我就说他赵无恤比你有趣,也难怪我家姑娘喜欢他。”陈盘吃吃笑了两声,打马走到陈逆身后,“四年前你们相约比剑,结果没比成,昨晚比到一半又被弓箭营的那帮蠢货打断了。今日我可是冒着被相父打断腿的风险给你留了机会,在他死之前,你们就痛痛快快地比一场吧!”
“谢世子成全!”陈逆抱拳对陈盘一礼,转身又对无恤施礼道:“赵公子,昨日你我未能尽兴,今日逆恳请与足下再战一场,不知足下意下如何?”
“陈逆!亏我阿鱼还一直敬你是个仁义君子,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此等趁人之危的事来。这会儿我家主人杀人杀得手都酸了,你这个时候与他比剑,不公平!”阿鱼一击弯刀讥刺道。
“阿鱼!”无恤冷冷地瞥了阿鱼一眼,抬手对陈逆一抱拳:“昨晚无恤与陈兄那一战确实令人遗憾,陈兄今日之请,亦是弟之所愿……”
“红云儿!”我心中一惊,忙出声截断了无恤的话。他这是要与陈逆比剑吗?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四人奋力一搏尽快劫下陈盘为质才是上策吗?
“男人的事,女人何必多嘴!”无恤呵斥了我一声,但望向我的眼神却似乎藏了深意,“你与陈世子好好看着便是。”他说着朝陈盘微微一颔首。
陈盘?!我心中豁然开朗,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阿鱼身边。
“陈兄请!”无恤一抬手。
陈逆此刻面色肃穆,他看着无恤往后大退两步,一下抽出了腰间佩剑:“请!”
“阿鱼,你带了燧石吗?”我凑在阿鱼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这会儿无恤和陈逆虽然只是面对面提剑站着,但阿鱼已经看直了眼睛。他没有说话,没有转头,只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两块燧石摸索着放到了我手上。
和阿鱼一样,陈盘、齐公,还有陈逆带来的一群士兵,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林子中央执剑而立的两个人。
忽然,空中两道青锋一抖,无恤和陈逆几乎同时出剑。
无恤点足欺身向前,陈逆亦提剑飞步来迎。两柄寒光剑空中一格,铮的一声巨响,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一格之后,二人错身而过。无恤前脚甫一落地,调头便又是一剑,那剑光有如浪涌,一圈圈朝着陈逆直漾过去。陈逆不躲不避,见剑尖快到胸前时,提气亮翅,在半空中举剑朝无恤劈斩下来。
陈逆之剑,居高临...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