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答应帮君父回国夺位了。”曹夫人抓着宓曹的手喜不自禁地说道。
“珍匣,你听见了吗?君父要复位了,我又是公主了,你听见了吗?”宓曹苍白的面庞泛起一抹异样的潮红,她拽着烛椟的手,一刻不停地说着。
“我听见了,你累不累?我们先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好吗?”烛椟见宓曹有了精神一时间又惊又喜,他揽着宓曹的肩膀尝试着让她躺下身子。
“不!珍匣,君父要复位了!我又是邾国的公主了!我要让看不起我的人都知道,我要让那些作践我的人都知道……珍匣,娶我为妻吧!你那年在清碧池前发过誓的,我不要做侍妾,我是邾国最尊贵的公主!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宓曹的嘴角绽开了一个美丽而骄傲的笑容,然后,她便带着那个笑容滑倒在了床上,再也没有醒来。
男人的嘶吼,女人的尖叫,门外响起的纷乱的脚步声,在我回到太史府后的第二天,我的脑子里依旧回响着那些纷乱惊恐的声音。
宓曹死了,那个站在奴隶台上怒视我的女孩,带着她最美的笑容死在了情人的怀里。
吴王败了,陷害宓曹的邾子革败了,她的君父获得了越王的支持。不久的将来,宓曹也许真的能如她所想的那样,风风光光地回到邾国,然后再用她公主的权势惩罚那些作践过她的人。
但命运和她开了一个极大的玩笑,她死了,死在了那一切美好未来的前头。烛府的宗庙里不会有她的名字,她的尸体会被抬出烛府草草地埋掉,她会以一个获罪侍妾的身份被人彻底地遗忘。
可我忘不了,十年,二十年,只要我看到无邪的脸,我就会想起当年她怨恨的眼睛。
她与我都是这乱世洪流中的一片浮叶,明天会飘到哪里没有人知道。如今,她的漂泊已经到了终点,而我呢?我的未来会在哪里,我的终点又会在哪里?
这一夜我睡得极不踏实,依稀做了几个和宓曹有关的梦,醒来却已不记得梦中的场景,只觉得身上覆了一层密密的细汗。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院中的几株小树被风刮得东倒西歪。我披着外袍站在屋外的台阶上,远处的天际时不时落下两道明亮的闪电,照得天幕忽明忽暗。
狂风吹起我的长发,扬起我的长袍,我闭上眼睛,任狂风卷着雨点重重地打在身上。
这样的风,这样的雨,何时才能停息;这样的乱世,这样的纷争,何时才到尽头。
今早,明夷派人送来了一封帛书,一筒蒲草。
伯鲁要到南方的安邑养病,明夷决定同行。
帛书上说,竹筒里的蒲草是刻了字的密函,天枢坎卦的主事因为它而送了命。
坎卦里的人,是负责搜罗天下各国信息的商人。坎卦的主事明里是齐国富甲一方的商人,暗中却负责收集、买卖各国讯息。明夷没说他是如何得了这份密函,只说这蒲草上似乎刻了好些赵家采邑的名字。他将密函赠给我,是想让我解密之后带到齐国交给无恤。若此事真与赵家有关,就当送无恤一个立功的机会,若与赵家无关便随我出售,一切所得只当是这些日子我为伯鲁看病的诊资。
天枢的坎主为了这筒蒲草送了性命,不难想象这上面记的会是怎样惊人的秘密。
如果我在几天前得到它,我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开其中的秘密。可从烛府回来之后,我忽然觉得累了,倦了。今天是一筒蒲草,明日也许是一封血书,我解开了这一个,还会有下一个。只要纷争不停,就永远都会有新的阴谋,新的牺牲。
我不想再在洪流里挣扎,我想寻一处避风的湾口,避开这漫天的风雨,无尽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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