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的事情完结束之后,无恤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归晋。烛椟要带着宓曹回家,因而也在院子里进进出出很是忙碌。
我每日坐在屋顶上发呆,不见伍封,也不见公子利,只是单纯地发呆,偶尔拿出陶埙吹上一曲,只当他们的忙碌与我毫无关系。
伯嬴虽然舍不得走,但是无奈没有理由可以留下来,内心烦闷,爬上屋顶坐在我身边叹气:“子黯,你说伍将军会到晋国跟卿父提亲吗?他会嫌我太老了吗?”
我转过脸茫然地看着她,而后一言不发地继续吹我的陶埙。
“我已经二十九岁了,自从中行氏的宗子死了之后,我以为再也没人愿意娶我了,没想到居然还能被我等到一个这么好的男人。”伯嬴笑盈盈地拉着我的袖子道,“要不我现在同他去说,让他和我们一起回晋国!你说,他如果知道小嬴就是赵家的伯嬴会不会很高兴?”
伯嬴根本不管我有没有在听,她只是想找个人听她说话,可她的每一句话对我来说都是一次煎熬。
敌军围城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因而我彻底地遗忘了之前对伍封的疑问和怨恨,只想着不管生死都要和他站在一起。如今,巴蜀联军已经败退了,我之前逃避遗忘的东西,又再次浮上了心头,而伯嬴的存在也让一切变得更加复杂。
“子黯,伍将军派人叫你过去。”烛椟在院子里仰头喊了我一声。
“知道了,你先打发人回去,我待会儿就去!”我答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陶埙,在我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子黯,你之前在晋国的时候是骗我的吧?”一直在一旁絮絮叨叨的伯嬴突然安静了下来,半天问出这么一句吓死人的话来。
“我骗了你什么?”我微笑着问道。
“其实你就是伍将军的养女,对吗?”伯嬴把玩着腰间的一块鸟形白玉佩,语音平静地说道,“我虽没有红云儿敏锐,但是这半个多月来多多少少还是看出些端倪来了。”
“贵女,我和将军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说清楚,我怕你胡思乱想所以才瞒着你。”我握住伯嬴的手,恳切地解释道。
“我长了你十五岁,很多事情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懂。”伯嬴看着我的眼睛微笑道,“子黯,我很喜欢你,但我从小到大从不和别人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剑是这样,男人也是这样,即使那个人是我的朋友。我听说伍将军府上如今没有一个侍妾,我希望以后也能一直这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伯嬴的这番话让我如闻惊雷,难道她之前絮絮叨叨说的那些小女儿心思都是为了和我强调伍封是她的?我看着她的笑脸,看着她弯弯的蛾眉,忽然觉得刺眼,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啃咬着我的心,它刺入我的脊背然后蔓延到我的全身。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她恢复了往日的笑容,站起身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朗声道:“将军既然叫你,你就快些去吧!”说完纵身一跃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黄昏,站在将军府前,我怔怔地望着那两扇红漆大门,却始终没有勇气去敲开它。这里曾是我的家,我心心念念的家,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时间仿佛停止在了我离开的那一日。
前院落了叶的李树伸了半面枝丫在墙外,神情恍惚间,我仿佛看见两个拿了木棍侧身躲在墙边的小女孩。前面的那个略高些,散着头发赤着脚,手里拿着一根粗木棍一脸凶相。躲在后面的那个,梳着总角战战兢兢地拿着一根小树枝。
秋日,将军府的李树结了果子,总有那么几个野小子,叠了人梯来偷果子。我和四儿时不时地就要搞一次“埋伏”,趁他们叠了人梯不能动作时,拿棍子劈头盖脸一顿乱打,打完了就赶紧跑进府躲避报复。
到后来,将军从边关回来了,每到李子成熟的季节,都会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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