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患有痼疾才会失态。”
“那他信了?”
“他自然是不信,虽然蒙住了嘴巴,但他从小看着你长大,如何能瞒得过去。”
“他现在人呢?”我心中一痛,低声问道。
“伍将军原本是来找世子的,如今见了你便不肯走了,现在人还在大堂里坐着,非要你亲口告诉他,他才相信你不是阿拾。”
我掀开被子,披衣下床。
“你又要去哪里?”张孟谈拉住了我的手,我回看了他一眼,把手轻轻抽了出来:“我要看看他。”
我推开门,就着走道上昏暗的灯火摸到了转角。
可这时,我的脚却不自觉地停住了。
我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昨晚看得还不够多吗?难道伤得还不够深吗?
不,我只看一眼,再看一眼……
我缓缓吐了一口气,又往前走了两步,用手扒着墙壁探头去寻他。
白日喧闹的馆驿如今空荡荡的,昏暗的大堂里只点了一盏暗黄色的油灯,他独坐在斑驳的光影里,散乱的长发遮去了大半张脸。
半年前的一别,再见已恍如隔世,他静静地坐着,我远远地望着,午夜的风呜咽着穿进门缝,挑动着忽暗忽明的灯火。
阿拾,我来带你回家……
阿拾,你是我求之不得的奢望……
阿拾,卸下你的硬壳和尖刺,若你害怕,便由我护着你……
阿拾,阿拾……
往日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朝我奔涌而来。
“阿拾!”
我慢慢地抬起头来,原本端坐在案几前的人不知何时已近在咫尺,一呼一吸之间全是他的味道。
伍封猛地一把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你还活着,还活着……”
我呆呆地望着头顶脱漆破败的木梁,突然很想开口问他,你在我脑中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
“阿拾,你说话啊……你可是在怨我?”他抱了我许久才发现我的异样。
“伍将军,巫童既济是不会说话的。”明夷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他轻轻地把我从伍封怀里拉了出来,“不管将军此刻眼中看到的是谁,这都只是一场幻境,巫童的这张脸不过是将军心中的思虑所化。”
“阿拾,你告诉他,你是阿拾,你不是我的幻觉。”伍封捧着我的脸,急切地向我求一个答案。
我看着他木然地摇了摇头,他的脸瞬间颓败,原本闪烁着点点星光的眼眸遽然隐入了黑暗。
“伍将军,逝者已逝,强求也是无用,不如放手吧……”明夷空灵的声音衬着摇曳的烛火让此刻的一切犹如一场朦胧虚幻的梦境。
伍封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我的眉眼,他轻笑着,一如记忆中的温润。
我们就这样对望着,仿佛过了一世。
最后,他又变回了那个波澜不惊的上将军伍封,他默默地朝明夷施了一礼,然后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我干涸了许久的眼泪在他关上门的一刹那,像不受控制的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夜尽,梦醒,人散,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昏暗空荡的馆驿,我才惊觉脸颊上的泪痕早已冰冷一片。
也许是时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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