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些天齐锦棠的魂不守舍,荷huā都看在眼里,眼见他着急上火的,换着法子地给他转移注意力,变这样儿地宽慰他,还吩咐厨下做了些清热败火的吃食,但是这些终究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最灵验的那一剂药却迟迟都不来。
这几日齐永正和洪元又押送了一趟货物,这回齐永正主动找到齐锦棠,希望大儿子能跟着自己一起去见见世面,说老大本来就不是念书的材料,他自个儿也念得心烦,今日教了明日就忘,还不如不去浪费这个时间,跟着学点儿本事以后也能有个营生。
齐锦棠自然没有意见,满口答应下来,但是接着道:“不过跟着去卖个货能学到什么本事,倒不如给他找个什么铺子,学门手艺以后能养家糊口才是正经。”
齐永正打的主意是按照荷huā的这个路子,自个儿以后去别处弄一家,若是能把跟荷huā合作的几个铺子挖过来,只要东西不愁销路,就一定能把这个买卖好好做下去。不过这些个心思是不能当着齐锦棠的面儿说的,所以他就按着自个儿先前想好的托词道:“他本来也不懂得什么,如今只不过让他跟着去见见世面,看看怎么跟铺子的老板谈生意什么的……”
齐锦棠闻言笑道:“表叔可真会开玩笑,那三个商铺都是当着荷huā大哥的面儿与她签订了契约的,怎么交易都白纸黑字儿写的清楚,这有什么生意可谈的。”
“这……”齐永正本来嘴就有些笨,此时更是被齐锦棠堵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支吾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更靠谱的理由。
齐锦棠越发笑得温和道:“表叔不用这么紧张,我也不过是关心几句,并不是要拦着您”若是您觉得这样能长见识,那带表弟去就是了。”
从书房里出来,齐永正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件事与他原先的设想似乎越来越背道而驰,回房后用上炕的姿势盘腿坐上罗汉床,拿出烟袋锅子嘬了几口,对王氏说:“我琢磨的这件事儿,如今看着似乎要难办啊。”
王氏正在做针线活计,听了这话忍不住劝道:“孩子他爹,我早就说了,锦棠两口子对咱们不薄,咱可不能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事儿。”
“什么叫忘恩负义的事儿,他们又不缺这几个钱,我不过是想给咱家找个出路,对锦棠他们来说不过少了点儿进项,对咱们来说,可就足够让儿子以后娶上体面的媳妇,过上宽裕的日子了。”齐永正听了媳妇的话十分不悦,用烟袋锅子在炕桌上敲打了几下。
“你仔细着,看把桌子都烫坏了。”王氏见他拿着抽了大半的烟袋锅子就往桌上磕打,心疼地赶紧拦着,凑近一看,桌面上果然被烫出几个小坑来。
“有什么的,又不是咱自家的东西,你若是喜欢等咱以后自个儿有房子了,也给你摆个炕桌就是了。”齐永正不当回事儿地说。
“不管是不是自家的,你也不能这样糟蹋东西。”王氏的语气越发不悦“孩子他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咱们到这儿才多少时日,你咋就变成这样了呢?”
“什么这样的人、那样的人,我以前是没开眼见识过,如今算是看明白了,人活一辈子,什么都是假的,就他妈银子和官位最要紧,当官啥的,我家祖坟上就冒不出这样的青烟,所以咱们就只能想法子多赚钱,难道你洗完以后儿子闺女也过得跟咱俩似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活了大半辈子,穷得连老家都不敢回,连个自个儿踏踏实实的窝都没有。”齐永正的声音低沉下去,他又抽了两口烟“都是我没本事,不能给你好日子过……”
一提到儿女,王氏顿时没有先前那么坚持了,最后又听了齐永正那似乎心灰意冷的话语,顿时什么原则底线就都抛之脑后,捻着针线微微愣神儿,随后便点头道:“罢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听你的就是。”
“不过现在听锦棠的意思,那边的三个铺面,都是看在荷huā大哥的面子上才给了这单生意,幸好我上次问得时候问得十分隐晦,应该还不会怀疑到咱们,正好这次要再去送一批货,我跟锦棠说好了,带老大一起去,这样彼此间也好有个照应。”
“带老大去?”王氏闻言十分奇怪地问“那他念书怎么办?”
“念什么书,我自个儿的儿子我自己还不知道,他压根儿就不是那么个读书的料子,何苦在这儿白费功夫。”齐永正说罢大手一挥,就表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表示他就这样决定,不会再改主意了王氏也知道自个儿多说无益,无奈地起身儿出去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