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安静地依偎在齐锦棠的怀里,她从没想到过锦如会是这样的一个身份,伸手紧紧圈着齐锦棠的腰,她很清晰地感受到他说话时那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所以她并没有说锦如是无辜的之类的话,毕竟当初齐锦棠也还只是个孩子,那样一个事实估计给他心里造成的是很难磨灭的伤害,让他抛开这些去接纳锦如,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我明白。”荷花环着他轻声说,“不用勉强自己,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发热让齐锦棠的身体更容易疲倦,吃的汤药里又都有安神作用,说了这么久的话,他已经觉得很是疲惫了,在荷花的安慰和轻抚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荷花听着头顶传来的均匀呼吸声,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自己是不是真的这么缺乏安全感,直逼得他把这些藏在心底的事都说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都在新年的欢乐和忙碌中度过,齐锦棠的风寒好得差不多了,又被孙建羽拉出去见一个什么回乡过年祭祖的京官。
家里的事儿忙得差不多了,小秀才抽出时间陪着荷花在城里逛逛。
这里比清溪县大上许多,最重要的是十分的热闹,街上采买年货的人摩肩接踵的,街道两边商铺里的东西也都是琳琅满目,有许多是荷花去京城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过的。而与此相对应的,街上的酒楼、饭馆也是比比皆是,而且明显不是清溪县那种档次能够比拟的,这让荷花开铺子的心思不由得沉了一沉,毕竟在这样的地方,投入的本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自己又不想太倚重哥哥或是孙建羽的庇护,看来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这个认知让荷花逛街的心情大打折扣,不过看着小秀和两个孩子欢喜的样子她还是尽量打起精神,晌午的时候小秀熟门熟路地引着荷花朝一个酒楼进去,马上就有伙计迎了出来,一看来客是妇人和孩子也不多问就引着上了二楼的雅间儿,不多时进来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丫头,脆生生地道:“两位夫人好,想吃点儿什么?”
小秀先说了两个菜名,然后让那丫头报了些招牌菜的名字,让荷花挑了两个,便打发了那丫头下去。
片刻就又有人叩门进来个年长的妇人,挎着挺大个篮子问:“两位夫人可要吃些小菜?”说着把篮子放在桌上,掀开上面盖着的盖布,里面果然摆着几样自制的小菜,看着还算干净清爽,小秀点了两盘儿,给了她几个铜板。
那妇人出去之后,小秀看着荷花有些不解的神色便道:“这边儿跟咱们家里不一样做生意卖吃食也没那么死板,一般的馆子都有自己的大厨和一般的厨子,负责做店里的招牌菜和普通菜式其余还有刚才那个妇人一样兜售小菜的,另外还有茶博士、酒博士等等,连店里的酒都未必是店里自个儿的,都可以放在店里代卖,只要按照卖出去的量给掌柜的分成就行。”
荷花听了这话顿时明白了小秀的意思,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说:“这样果然是省事不少,店里节省了人去准备这些零碎的下酒菜和开胃菜,茶酒也不用雇人专门来做,提供地方给人兜售,店里做的等于是无本买卖而且对于那些小本生意的人来说,这样不用自己支摊位开铺子,本钱其实也降低了不少,灵活性也大了许多。”
“就是这样。”小秀笑着说,“还是你脑子好使,我当初来的时候要不是你哥给我讲明白了,我都没想通呢!”
荷花知道这是博荣特意让小秀带自己来体验和感受一下,所以放松了上午有些沉重的心情,叫了个酒博士温了壶酒上来,又找另外一个人买了两盘腌菜。
小秀看着荷花很是新奇的模样又说:“如今是冬日里,卖的无非都是腌菜、泡菜之类,平时还有卖新鲜果子、时令的鲜花什么的,多得很。”
荷花每样小菜都尝了尝,觉得味道只能说是一般,不过也还不错,“这也就是你们这里过往的人多,吃饭的人也多,所以才能这么繁荣,不然若是换个别的地方,怕是也做不起来这样的生意。”
小秀听了这话倒是也认同地点头:“是啊,这儿走的最多的就是商船,尤其是那些要到西洋去的船,许多都在这里落脚购买补给,自然就有许多跑船的人和做生意的在城里吃住。如今是临近过年了,不然春秋热闹的时候,城里连客栈都是家家客满的。”
没多一会儿,点的几个菜就都端上了桌子,荷花和小秀一边照顾着两个孩子吃饭,一边说些家事的闲话,荷花忍不住抱怨道:“大哥他们这几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大老远来过个年,居然比在家的时候还见不到人影。”
小秀听了这话笑得差点儿被酒呛到,咳嗽了几声才说:“朝廷明年要开始修整南方的河道,正好这次来祭祖的京官又是管咱们这一片的修整的,估计是想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分些修河道的款项回来。”
“修整河道?”荷花闻言眼睛一亮,“是为了通商还是为了防洪?”
“自然是为了防洪的,去年夏天上游差点儿决堤,当时很是忙了一阵子,后来听说还有几段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所以就把修整河道的事儿提了上来。”小秀知道的这些自然也都是博荣说起过的,不过即便知道的并不太多,却也比荷花这样毫无消息来源的好上许多。
荷花听说要整修河道,就有些开始打自己的算盘,若是能申请到一笔款项来修一修清溪县上游被堵塞的河道,那岂不是解决了县里的大难题。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她脑子里闪了几下,就很快地被她自己否决了,毕竟清溪县跟这里不同,那么落后又没钱的地方,怎么可能申请得到朝廷的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