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能容下我,我便与他在一起,旁的事情与我何干?他若心里容不下我,给我一句痛快话,我便回家,再不扰他。玉郎想了两日才问我,可肯受委屈……”
她看着琉璃,满眼恳切,“姊姊,你午间跟我说的那些,从那天起我便都知道了,男人家说话原是要算数的,再说我也不愿跟他回长安!长安的规矩那么多,我在那里便像坐牢一般,我虽然喜欢和玉郎在一起,却不想一生便在那个大牢笼里过活!我还是宁可回草原上重新嫁个汉子,生些娃娃,偶然间想一想这段日子,也就罢了。”
琉璃叹了口气,拍了拍云伊的手背,“我知道,我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因为不赞成云伊的做法,这些事情她几乎不曾认真过问,有些事隐隐知道,有些还是第一回听说。可说到底,此事能怪云伊么?她心里压根就没有从一而终之类的念头,却似乎也不能全怪麴崇裕,他纵然不大喜欢家族联姻的妻子,却还守着不给她添媵妾庶子的约定,自己大概只是忍不住迁怒,怒的却是自己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云伊见琉璃面色沉重,又笑道,“姊姊,你不知道,可笑的还在后头,我跟玉郎在一起后,不到三日,各色人等都找上了门来,特别是那祇氏,日日与我说这府里的人情来往如何复杂,玉郎的性子如何容易得罪人,我都听不大明白,到最后她们才与我说,还是要找个熟悉这些事务的女子,一起来服侍玉郎才好。我纳闷得不成,又不是我缺人服侍,此事她们不跟玉郎去说,跟我说个什么?”
“我不耐烦与她们应酬,便一概不见,后来还是寺庙外面又遇到了敏娘,她一见我便哭,哭得晕过去一回,醒了却又什么都不说,还是她的婢子跟我说,她被玉郎拖了几年,如今无路可走,是活不下去了。我也急了,忙拉着她去见玉郎,好当面分说明白,她原本站都站不起来的,一听这个夺手便跑了,我还怕她真去寻死,忙去找了玉郎,玉郎笑了半日,那还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得那么开心。”
这个情形么,琉璃想了一遍,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张敏娘纵有千般智计,遇上云伊这根只认死理的棒槌,媚眼却是都抛给了瞎子看;不但如此,似乎还间接的成全了云伊与麴崇裕!
云伊奇道,“姊姊你笑什么,你也觉得这敏娘莫名其妙、乱七八糟?我后来我又遇到过她两回,每次都古怪到了极点。我一想起来心里就烦得很,那时姊夫千叮万嘱我们不能烦你,我也不敢跟姊姊说起,后来么,时间长了也就忘了,若不是今日提起,我都想不起这人,可我实在不耐烦见她,姊姊,你也别理她算了!”
琉璃低头想了半日,还是摇了摇头,“只怕她来了,我还不能不理。”
云伊苦恼的想了半日,还是下定决心抬起了头,“那她来了,姊姊立刻叫我过来便是,姊姊如今正该静心养着,哪能被她们烦扰?”
琉璃看着她那一脸英勇献身的表情,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们烦扰。”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待送走了她和麴崇裕,裴行俭回到内院,便把日间的事情说了一遍。琉璃听到后来不由皱眉,“麴都督……他可会甘心?”裴行俭叹道,“倒也没说什么,只让我尽力帮这敏娘寻个良人。他大约也有苦衷。”
琉璃忍不住笑吟吟的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直接便领了他的一片好心,还要收来当什么妹子?岂不闻欲盖弥彰?”
裴行俭挑眉看着琉璃不语,琉璃被他看得渐渐不自在起来,嗔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有人要送一个哥哥与我!”
裴行俭道,“若是有人送你又如何?”
琉璃“哼”了一声,“自是多多益善!”
裴行俭笑道,“好你个贪心的娘子,难不成……”他逼上一步,眼睛里的光芒颇有些危险的意味,琉璃忙笑道,“你明明说的是哥哥,我又没个嫡亲的兄长,想一想难道不成么?”
裴行俭也不答话,只盯着她,头慢慢低了下来,琉璃顿时心里发慌,正要再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明明今日是他认了个美人儿做妹子,怎么说来说去心虚的倒成了自己?
她心神一定,正要开口,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小米的声音响了起来,“娘子,阿燕姊姊到了前院,说是韩医师自午间到一个相熟的人家出诊,至今都没回来。她有些不大放心,想请阿郎遣人到那家问上一声。”
琉璃吃了一惊,西州宵禁并不算太严,但这个时辰各坊也已关门,只有官员、差役或是医师之流,才能出入,韩四不过是寻常出诊,怎么会拖到这个时辰?
她忙对裴行俭道,“我去问一声是去了哪家。”
裴行俭却揽住了她,笑道,“无妨,你歇着,此事我早有安排,出去吩咐一声便是。”
琉璃不由奇道,“安排?你怎么会早就有了安排?”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