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敏娘身世可怜,处境堪忧,才说愿意做她义兄?”
裴行俭悠然道,“说出来不怕你恼,我是觉得都督着实不大容易罢了,他明明是被那些西州人算计了,却偏偏觉得是自家对不起他们,既然他非要裴某应了他才能安心,我又怎能不顺着他一些儿?”
麴崇裕一呆,想拍案大叫一声“就是如此!”却又觉得好生无趣,怔了半日才道,“你倒是看得明白!这些西州高门,旁的不会,算计人心倒是丝丝入扣。以那祇氏的家世,便是要做麴家的媵妾,又算得了什么?却说什么着实不愿给家父后宅添忧,不愿让家母心里难受,不愿令朝廷心生顾忌……不但不要名分聘礼,倒是拿着自己的身家帮着家父照顾亲族、招待友朋,打点得面面俱到,等我来到西州时,家父对她的歉疚怜惜已深,却不知这十年里他有意无意给祇氏的照顾,只怕十个媵妾也拿不到!”
“那敏娘便是照着这个路子给我备下的,张氏孤女,无依无靠,命格奇异,哼,拿着这篇混话糊弄家父也就罢了,还要骗到我的头上来!有些话我不跟家父挑明,是懒得为了身外之物伤了他的心。只是也不知怎地,家父平日那般深沉明锐,偏偏于此事上竟是看不明白,我越是不待见那敏娘,他竟越是愧疚于心,仿佛真是我耽误了她,如今好容易有你看着似乎能接手……依我说,过几年,你若真当了这劳什子的都督,拿些钱把她打发得远远的罢,此女难缠得很!”他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却到底还是收住了口。
裴行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命数之事倒未必是胡言,张娘子的面相的确不好,祖荫丰厚,却命数畸零,我竟是很少看到这种面相,命与运背,时与心违。说是薄命之人,也毫不为过。”
麴崇裕感兴趣的挑起了眉头,“真是如此?不错不错!好得很!”
裴行俭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你竟是在她手里吃过亏?”
麴崇裕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几丝可疑的红色,正要矢口否认,停了片刻还是冷冷道,“不过是曾经走眼而已。”若不是自己对这些妇人到底存着戒心,若不是云伊那傻丫头误打误撞,他还真会以为这女子是身不由己。
裴行俭摇头笑了笑,“知人知面不知心,原是常事。你若不说,我也难免如此做想。”
麴崇裕随意点了点头,突然回过神来,目光锐利的盯向裴行俭,“你适才不是说你不曾走眼,只是觉得家父不容易么?”
裴行俭满脸无辜的摊了摊手,“我何尝说过我不曾走眼?适才我只是问你,你如何知道我是走眼了。今日我不过喝了一杯茶,听她说了一句话,虽然觉得此女有些矫揉造作,却哪里能知道她究竟心性如何?”
麴崇裕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还当你真是个明察秋毫的,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如今你认了这位做义妹,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收场!”
裴行俭沉吟了片刻,笑道,“放心,自有人来替我收场。”
麴崇裕的目光顿时变得警惕无比,上下打量了裴行俭几眼,“你休想!”
裴行俭一怔,哈哈大笑起来,正要说话,却听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在谈什么,这个笑完那个笑的,说出来给我们听听,也让我们高兴高兴,”门帘一挑,琉璃探了半个头进来,带笑抱怨道,“今日午间那顿饭,险些没把我憋坏了,正要些笑话儿好开胃。”
裴行俭站了起来,“也没什么,你好些了么?好端端怎么咒自己生病?”
琉璃笑道,“不是你说的,若是到了日落前两刻还未归家,就让阿成找个借口叫你出来?我看世子也在等你,横竖我喝酒喝急了,好些人都知道,这借口最是现成。喝了酒脸上自然要发热的,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哪里咒了自己?对了,麴都督留你这么久,难不成也是要送你美人儿?”
裴行俭还未开口,麴崇裕已淡淡的道,“大娘果然神算,不但是美人儿,而且是西州第一美人儿。”
琉璃一怔,摇头笑道,“我不信。”
麴崇裕一挑眉头正要开口,琉璃突然对他笑了笑,回头大声道,“云伊,云伊,你快过来,世子说这西州有个女子生得比你美!”
云伊原本便在另一边的屋里布置碗碟,闻声噌的一下便蹿了过来,满脸都是好奇,“什么女子?真的生得很美?“
麴崇裕愕然看着琉璃,又看了看云伊,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才好。
裴行俭也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正是,因今日麴都督郑重相托,我便认了一个美貌女子做了义妹,答应了都督尽力为她找寻个良人,玉郎一听竟是喜出望外,适才我还听闻玉郎与我那义妹颇有些渊源,对她了解极深,正想问问云娘,你可知此事的首尾?”
云伊的脸顿时沉了下来。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