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人非中国国民,号召革命排满。皇帝眉头一皱:“你有何打算?”
“报社内争执不下。康师傅说狂悖之言,不必理他,亦毋庸辩解;杨皙子说文不对题,登既无损害,不等亦无裨益;独臣却认为言辞虽谬,却广有影响,不如择要刊载,以便驳斥。”说着便恭恭敬敬地递上了文稿。
展开一看,却是洋洋洒洒的《排满辩》——“排满者以其为满人而排之乎?抑或以其为恶政府而排之乎?
“……倘若仅因非汉人而排之乎,则逾500万之满人,各逾300万之藏人、回人、蒙人,逾百万者苗等族裔,甚至逾十数万各国居中国之侨民皆要杀之而干净乎?
满人之有好恶犹如汉人之有好恶者一般道理。譬如立宪,汉人有赞成的,有旁观的,有作梗的,满人亦有赞成的、作梗的、旁观的。赞成与否,作梗与否,并非取之于种族,乃取决于政治立场。
夫为君主者,必无欲得恶政府而不愿得良政府之理,此为人之恒情。此恒情不以同族异族之故而生差别。故与其说要排满,不如说要排妨害中国进步之恶人……”
“有人常以国朝非中国正朔而诘难之,以满洲非中国领土而排斥之,实大谬尔。满洲固然僻远,实系中国国土,前明便已设立机构统辖之,并非异国。满人固非汉人,亦为国家之一分子,犹西藏藏人为国家一分子,蒙古蒙人为国家一分子同理,国朝入关,乃中国统治者之更迭,即爱新觉罗氏取代朱氏,建州卫人取代安徽人,此皇朝颠覆之常态,并非中国之灭亡。以其狭隘、偏义之民族主义而排之,愚不可及!况前明之覆亡,不亡于国朝,实亡于流寇。”
“夫此次改革之梗者,固不独升允、荣庆二人矣,即便汉员大僚之大多数亦居疑虑……宁得谓改革为利满不利汉而因以梗之耶?毋认改革不利于己一身之富贵权力而因以梗之……质而言之,则个人主义为今日中国膏肓之病也。此病为国之大敌,需合全力以征讨之……”
“很好,言之有物,论理深刻,照发。革命党的电报也全文转发,不必藏掖。”林广宇大度地说,“既已允刊登不同电文,则全部刊登,是非正误皆在人心,何必让民众误会朝廷故有删节?”
“皇上宅心仁厚,万民之福。”
“这里还有一封请愿,干脆也一起发了。”梁启超接过来一看,却是在京八旗1800余人由恒钧领衔,以旗人“世受国恩、身经国难,对于国事有应尽之天职”之故声明赞同立宪,恳请能得一谘议局名额。
“好,正合臣文章的意思,一同照发想必说服力更强。”
梁启超本欲走,皇帝却叫住了他:“宪政党此次选举安排,你知道朕为何如此建议?”
梁启超知道皇帝在说康有为仅为帝国宪政党名誉党主席之事,答曰:“昔年康师傅与臣不能死节,愧对天恩。”
“不然,便是谭复生朕亦不愿其死节。”皇帝叹了口气,“听说康先生与杨度并不太合得来。”
“少不得臣居间调停。”
“杨度为人虽然孤傲,但脾气朕是晓得的,是个只有政见分歧而无个人好恶之人。至于康先生……唉,朕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年近花甲,行事犹如书生,为人偏又狭隘,非但与杨度合不来,听说与郑孝胥、张謇等亦有所芥蒂。”
杨度慨然,又不能附和,只好尴尬地站着——康有为的脾气他如何不晓。
“康先生宣传鼓动都是好的,又是立宪旗手,维新先驱,10年来为国事奔走效劳,朕不能够置之不理,故以此待之。卓如你要记住,康先生精神志气可学,为人处世不可学;康先生学问文章可听,事务行政不可听……”
“臣记下了。”直至走出宫门的时候,梁启超还在反复回味着皇帝告诫的几句话……第三次机遇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十二章 大张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