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正色道:“正是,弟子虽出身寒门,但蒙家师不弃,收我为弟子,这次来烈正是代替家师来问候刘刺史,顺便为大人送些礼物。”
王烈假冒谢鲲的学生,因为知道刘琨最重名声,对士族子弟,尤其是谢鲲这样的玄学大师的子弟肯定会另眼看待。
说完,又一指谢极,这是家师的亲信,谢极。
谢极忙对刘琨一拱手:“见过刘刺史。”
刘琨仔细端详谢极片刻,笑道:“怪不得刚才就看你面善,原来我是见过你的,在洛阳时,你曾和幼舆去过我府上吧?只是这一晃七八年过去了,却有些淡忘了。”
谢极忙点头称是。
刘琨再看向王烈,语气稍缓:“嗯,你既然是幼舆老弟的弟子,也算是我的后辈,下次就应该直接去拜访我,何必走阿润这条路,难道我还能避而不见不成?”
王烈心道:“您是不可能不见谢鲲的人,可是您若是知道我的真实来意,以您现在的脾气,就怕要直接将我这个后辈乱棍打出去了。”
但口中连称大人仁德,只是小辈怕大人繁忙,不敢轻易造次,这才先来拜访下徐润,问明白大人最近可有空闲,再行觐见。
刘琨听了,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王烈这个解释:“你既然是幼舆老弟的弟子,就不必和我如此生分,我和幼舆在洛阳时虽然没有很多交往,但却相互神交已久,你叫我先生即可。”
王烈一拱手:“家师说了,刘刺史、嗯先生现在有危难,要我来给先生带点口信。”
晋阳令徐润府中的乐室内,王烈、刘琨相对而坐。
刘琨显然比王烈之前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难应对,到不是说刘琨多么阴险狡诈。
刘琨是够聪明,甚至可以说是才高八斗,一时无双。
但论阴险他不比刘乔,论野心他不如王浚,论目光长远也似乎不及谢鲲。
刘琨却是有些剑走偏锋,为人思想活跃,思维跳跃性极大,又不按常理出牌,用现代的话讲就是有些神经质。和这样一个人说话,你根本把握不住他的思路,还很容易被他带到死胡同里去。
当然,王烈没有一点不尊重刘琨的意思,相反,比之他之前所亲眼见到的任何一个历史上有名望历史人物,他都更敬重刘琨一分。
抛开他宠信徐润、喜好男风的私节不讲,历史上都说刘琨浮夸,却没认识到刘琨其实是一个有些理想主义的神经质。他的悲剧就在于他太过慷慨、激昂,做事凭一腔热血。
但他的冲动却往往让他选择的是并非他所擅长的道路,比如这坚守晋阳的重任。
他更适合在朝堂之上,为国家的建设献计献策,如果在和平时代,在一个明君手下,刘琨的能力绝对是谢安一般的肱骨栋梁。
可惜生在乱世,他不够黑心,不够厚脸皮,对晋朝王室带有几分死忠,又竭力在做并不适合自己做的事情——割据自治,所以他也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
这种悲剧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一个时代的。
王烈既然进入这个时代,自然不会看着这种杯具发生,自然也不会让自己成为这种体制下的牺牲品。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