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君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两个身影,一声不吭,心里却是暗流涌动。
世事的历炼让王子君深知年轻气盛,动不动就热血上涌,其实是最不成熟的表现,在时机不成熟的时候,再怎么心意难平,也能做到平心静气,按兵不动,一旦瞅准时机,就会果断出手,迅速亮剑,捅它个石破天惊!
打蛇就得打七寸,出手稳、准、狠,一棍子将它给打死,没有丝毫起死回生的余地。
这人生就像游泳,处在逆境的时候,缺少的往往不是浮出水面的能力,而是缺少在水下沉住气的那份耐心。
相信自己,沉住气,总会浮出水面的。黑暗里,王子君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您,您真是新来的王书记?”那被称作王老三的汉子,脸上带着一丝忐忑,半信半疑地向王子君问道。
“我就是王子君,老哥,乡院里的人素质参差不齐,当初招人进人时没把好关,让您受委屈了!”王子君大大方方地握着王老三的手,? 一脸诚恳地说道。
“老大哥啊,你要信得过我,就把你儿子被打的经过跟我说说,我会尽最大努力还您一个公道的。”王子君重新坐在小板凳之上,满脸笑容的说道。
王老三看着这个说话不急不躁的年轻人,心里本能地升起一丝信任,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对王老三这种欲言又止的表现,王子君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微笑着看着王老三,却没有半句催促之言。
“哎呀,老三,这年头,只见过官官相护的,哪有像王书记这样要为你作主的?你还在那磨蹭什么,赶紧把你心里的冤屈说说吧!”站在王老三身旁的汉子一看王老三吭哧半天,没憋出半句话来,不由得替他着急道。
那王老三被同伴这么一提醒,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发狠道:“他娘的,与其在心里窝囊着,还不如跟这个鬼孙子拼了!”破口骂娘的同时,这王老三端起面前的大碗,将碗里剩了半碗的油汤一口气灌进肚里。
这王老三乃是附近王庄村的农民,和李三泰几乎是风马牛不相及,之所以发生纠葛,是因为王老三的儿子前几天在集上买东西。路过乡政府时,偏巧被李三泰的狗追赶,小伙子情急之下,拿了块砖头就朝着那狗砸了过去。
无巧不成书,这小伙子拿砖头吓唬狗的这一幕,恰恰让上街买菜的李三泰给看见了。这李三泰平时嗜狗如命,待这条狗简直比他亲娘老子还要亲三分,见此情景,上去就给了王老三的儿子几拳,还不解恨,又将小伙子摁倒在地,将小伙子打得头破血流,门牙给打掉了两颗,方才罢休。
知道儿子被打的王老三,心中自然气愤不过,一气之下就将这李三泰告到了派出所。大大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不告还好,一告反而告出毛病来了。那李三泰反咬一口,说王老三的儿子想要偷狗,他打贼纯粹是正当防卫,这一番笔录做下来,倒成了王老三的儿子成了偷狗贼了,派出所的处理结果是,要么赔偿受害人李三泰精神损失二百块钱,要么就依据治安条例将王老三的儿子拘留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纯粹是颠倒黑白,太气人了!”伊枫听得目瞪口呆,气乎乎的说道。
对于伊枫的表现,王子君淡淡一笑。这个心直口快的小丫头,正义感真是过剩,也许,让生活摔打一番,才能认清当今社会现实的一面。
“嗯,你有写好的材料么?”王子君看着气愤不已的王老三,轻声的问道。
“有,我早就写好了,我本来想去找您的,只是听说您刚来,不那么管事,不……不是,我……”那王老三刚要说出实情,又突然意识到这么说不妥,难为情地挠挠头,嗫嚅了半天,再说不个所以然来。
对于王老三想说什么,王子君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宽容地笑了笑,替他开口道:“说我不管事是吧?”
那王老三神情大窘,急忙摆手道:“不是,我想去县里告的,现在好了,有您王书记作主,我就不用那么麻烦了!”下定了决心的王老三,伸手就从裤子袋里掏出一沓叠得很是规整的信交给了王子君。
信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却也将事情的经过写得明明白白了,王子君大致浏览了一下,就将那信装进了口袋里。
见王子君收了自己的告状信,王老三只觉一块石头落了地,千恩万谢地谢过王子君,跟着他的同伴,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
“王叔叔,您这么年轻就当了一把手啊?”那跟着伊枫一块来吃饭的二虎,哦,也就是大名叫作孙县长的那个孩子,十分敬佩的朝着王子君说道。
拍了拍二虎的头,王子君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伊枫看着眼前的王子君,绝对没想到这年轻人居然会是这个乡里的一把手,可是,这张面孔上的笑容却是格外的亲切随和!愣愣地看了半天,想起自己当初还以为人家起了个“王书记”这种俗套的名字,不觉粉脸一红,好半天才开口道:“王书记,您看,老是给您添麻烦!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呢。”
灯光下,伊枫是那般的娇艳,面容焕新,白嫩水灵的脸上盈盈着羞涩,王子君看着伊枫和二虎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想到自己空空如也,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你要真想感谢我,就帮我将烩面钱结了吧,我忘带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