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杨,你不要担心。”在军部大院门口,惠莹笑着拦住了我,“这件事情,我本不知道,调走你的人,也不是我的意思。”
“鬼才会认为是你的意思呢,咱们都是一起从死人堆里滚过的,丹阳城外不是你,我现在都烂了。”我咧嘴笑着,“本来那个劳什子长星楼我就懒得去,这样也好,司令部和作战参谋室你就多担待,我管着军部这里就是了。还有,司令有没有说关防大印和一些机密文稿的交割?按照惯例应该掌握在最高长官那里。”
“这些东西还是在你这里吧。”惠莹还没搭话,黎叶生出现在了我们身后,“长星楼虽好,但却在繁华地带,安置机密物件,似有不妥,何况惠莹不光要负责整个司令部的防务,还兼着特务团的团长,事情太多,石杨,你就不要把什么都往外推了。”
“明白,军座。”
见到我们两个点头答应,黎叶生满意的笑笑,步履匆匆的走回办公室去了。我与惠莹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我这里的人除了王影连带着教导队给你,还需要什么人么,你可以随便挑。”我笑道:“可惜郭慧在金州会战的时候殉国了,否则你手下也不至于这么捉襟见肘。”
“大家都有大家的无奈。”惠莹却没有我这么看得开,“我现在仿佛又看到了当时刘文、于慧、夏龙、解良之间相互倾轧的阴影,司令与军长不信任的苗头似乎正在滋长。石杨,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但说无妨,肝脑涂地啊。”我拱了拱手。
“别这么一本正经,也没那么夸张。”惠莹抿嘴笑道:“我只是想,不论上面如何,我们两个带兵的切不要互相猜忌,尽量多做牵连,也许磨合一段时间,我想会好起来的。”
“那是自然,我说了,你我是换命的交情,没的说。”我笑嘻嘻的靠在门板上,“刚才我让曹友去教导队交待过,你去带队吧,说句老实话,我是要轻松一些了,哈哈。”
“你算了吧。”惠莹笑着点了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朝我翘起大拇指,“今晚我请客,白云码头涮羊肉,记得来。”
“教导团没了教导队这一个你的嫡系营,还算是正经的教导团么?嘿嘿。”不用回头,听声音就知道是陈基业。
“陈师长,你管的太多了吧,你一个师也就是7个营的兵力,师长做成这样,也好意思说我。”我回过头笑脸相迎,陈基业与安文两人并排站着,满面的笑意。
“你看看,你看看,基业,叫你别狗咬吕洞宾的,非要咬。”安文看样子刚刚过了烟瘾,杆子还攥在手上。
“我咬你全家,咬。”陈基业一脚踹在安文的屁股上,把他踢了个趔趄,“你刚抽了一袋,又犯瘾了,语无伦次。”
“我不说话,你们当我放屁好了。”安文揉着屁股,满脸委屈,“石杨,给你透露一个秘密,我们刚从军座的办公室商议事情,申司令走进来与军座讨论了个事儿,也没避讳我们,这事情可对你有大大的好处。”
“用某师长的话说,我的嫡系营都没了,再大的好处有个屁用。”我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就别来调笑我了,想想一年之内取锡城,望姑苏要怎么糊弄吧,事儿多了不愁是吧。”
“爱怎么糊弄咋么糊弄。”陈基业听到这个事就心烦,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我现在的兵,守个丹阳都够呛,还取锡城,这一年内能守住这点地盘我就谢天谢地了。”
“不说了不说了,各自散了回去睡午觉,哈哈。”安文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但总觉得陈基业在军部门口发牢骚不太好,“管不了那么多了,晚上有人请涮肉,我中午饭都不吃了,等着那顿。”说完便推着陈基业往外跑,还回头朝着我挤眼睛,“那个石杨,记着去一趟老申那儿,大大的好处,哈哈。”
“看你们那个样子,哪里有高级军官的形状,卖什么关子。”我自顾的笑了一下,便迈出门槛,朝城防所走去。
申银的办公地点并不远,就在德泰恒的边上。前朝可是戚州府衙所在,还有个古名儿,叫老大房。后来破落了,里面的房子塌了一大半,也就两间瓦房和一个不大的院子可以用,申银便叫人修缮修缮聊做他的城防所,这样离着她女儿也近些。孟浪今天决定把试炮的地方,放到了海陵城,或许申银便更闲了,突然去找黎叶生说我的事情,真的猜不透我这儿有什么好谈的。
“哟,这不是石副官么。”刚走到院子里,申银便笑着从里屋走了出来,看样子是一直在等我,“看来你在第六军的人脉不俗啊,陈基业和安文告诉你的?”
“申司令,你有话直说行不,这笑的我都慎得慌。”我笑嘻嘻的上下打量着申银,“我就怕你们几个合伙把我卖了。”
“我老申是这种人么?”申银一把搂住我的脖子把我往屋子后面塌房子的后院拽,“有好处才想到你的,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懂么。”
说着话,两人便穿过他的屋子,到了那一片蛮大的院子,到处是残砖碎瓦,但是中间还有挺大的一块场子,有一些训练器械,看起来有部队在这里练兵,其实这也正常,城防所的地方,城防部队驻扎在这里,完全说的过去。
“集合——”申银突然高声喊了一句,就在我耳朵边上,我猝不及防的被他吓了一跳。
那后院的几个大门被打开,从三个方向跑步进来大量的士兵,分六排在我们面前站好,立正待命。
“干嘛?让我看你的城防部队训练?”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老申你不会有什么秘密兵阵吧?今天让我开开眼?”
“你啊,现在嘴皮子利索的很,马上你就不敢说话了。”申银笑的特别爽朗,仿佛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内心。
“我在这第六军我怕过谁,你就是叫孟浪,黎叶生到我面前来,我都……”确实愣住了,一句话到了嘴里给我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不错,确实紧张了,我看到江盼雪站在了队列的前面。
“教导队队长江盼雪上尉,率新编教导队全体官兵向石杨团长报告。”江盼雪站的笔直,下颚微抬,右手过肩,行标准的军礼。后面所有士兵,均右手护胸,敬持枪礼。
“这……,这是?……这个……,啊!”我有些不知所措,赶忙挥着手让他们礼毕,“你们先放下,放下,老申,你这是唱哪一出啊?这一个营的士兵,你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我的。”申银笑道,“你想想啊,我一个城防司令,手下有两个营的步兵,拿一半出来,再送你一个营长给你,对你这个忘年交算是够意思了吧。”
“胡闹了吧。”我又好气又好笑,“我的申司令,哪条军规告诉你说,手下的部队还能送的?还有,盼雪是个少尉,您老人家出手就是上尉,似乎不妥吧。”
“妥啊,怎么不妥?”申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纸文书,在我面前晃晃,“军座的手令,白纸黑字,江盼雪的升职和部队的调令都在里面了,有黎叶生的签字。哈哈,可是就缺你用一下关防印了,你倒是用还是不用,不用么,可怜盼雪也就只能在我这里继续做个少尉委屈委屈了。”
“你——”我一把抢过文书,黎叶生果然同意申银分兵一半为新编教导队作为营级单位,将我的教导团补充完整,升江盼雪为教导队队长,上尉军衔,城防部队缩编为城防营,直属申银调遣。
“怎么样,没骗你吧。”申银凑过头来。
“可是您一个城防司令,这只有一个营的兵力……”我的心中充满了感激,又有些觉得不好意思。
“还嫌多呢。”申银拍拍我的肩膀,“兵工厂的事情,算是黄了,我也管不上,而城防么,也就是个幌子而已,你几时看见,这四面城防,是我这个城防司令管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