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点着头,其实听了刚才黎叶生和佟曼责备简新的话,自己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别往心里去。”佟曼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我们的话只针对他个人,没有对第六军将士,而且我们说的也都是事实。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次前后持续将近一个月的战事,确实值得我们去学习和深思。古人云: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希望你能够体会。”
“嗯!”我勉强的挤出了一点笑容,“几位长官先回去休息把,今天这个会议也是花了不少的脑筋,这里便交给我了。”
“也是!”黎叶生好好的松了松颈骨,“邢军长,据说今天完颜豫飞请你们这些老战友在德泰恒吃饭?我们两个能不能也去凑凑热闹?”
“本来就是要请你们二位的。”邢仇从笔记本里掏出两张请柬,“这是豫飞刚才走的时候请我带给你们的,恭候大驾光临哦。”
“好,出发!”黎叶生抚掌笑着,顺手拍了我的后背一下,便带着两人说笑着朝军部门外走去了。
“石杨!”简新在背后突然叫我,转过身,便见他苦笑着看着我。
“长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没有人告诉我他的军职已经撤销,我便按照惯例,向他敬礼。
“他们说的,你也这么认为吗?”简新说道。
“嗯,他们说什么了?”我笑了笑,连连摆着手,“做副官的,不该我听的时候,耳朵便是个摆设,刚才我在外面,只是个卫兵角色,里面诸位长官的谈话,入我之耳,便已经烂糊于胸,毫无原本模样了。”
“也好。”简新点了点头,朝我挑了挑拇指,“金东没有看错你,只是可惜,你在这第六军,不得其时。如果你听我的,应该适当的时候,依然依附于S集团军,黎叶生虽然厉害,但是我觉得,他毕竟是以前中央军的人,龙云能用其才,但不能尽其才,滇军在帝国也算出名,什么都好,就是任人唯亲太多,黎、佟二人,早晚也要受其波及的,你也要早做打算。”
“多谢简长官。”我向简新深深的鞠了一躬,这个行礼是由衷的,不管他说的对不对,但是我能体会到,此刻的简新是用真心在与我对话。
“罢了,罢了。”他伸手把自己的领章撕了下来,扔在了地上,“一切都是空的,石杨,送我出城吧,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真希望我从未来过这个地方。”
5月初,平日里更是春暖花开的紧了,但夜里终究还是吃些热乎的,来的舒服。
在德泰恒二楼的小单间里,一群人围着一锅牛肉和几盘炒菜大动食指。姬云燕回来了,便顺手做了些好吃的,叫上几个好友,在这里坐上一坐。
“石杨,你也是的,这地方你以后少来。”王三炮一边喝着豆浆,一边啃着一个牛棒子骨,嘴里还不闲着,“你看看,我,小亥还有老申,都是现在肩膀上卸了担子的主,你可不一样,如日中天,如鱼得水,军座身边的红人,老和我们混在一起算个什么事啊。连我师兄都说了,让我给你张罗个媳妇才是真的,其他都是狗屁。”
“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笑道,“其他人不说,就是姬云燕回来这个事情,我也得过来一趟不是,何况这一个多月来,可把我给弄惨了,上下打理,各方照应,总算是理顺了一点,有了些时间出来转转,你小子就不欢迎我,这是你地方啊,老申,你评评理看。”
“你们就不要拿我这个老头子开销了。”申银喝的满面红光,眼睛眯着,显得特别高兴,“我老申自从卸了那个劳什子旅长,就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其实也就是最近没啥战事,你的教导团又帮着我的部队在戚州城内解决了不少治安问题,我这个城防司令真是躺着都能干啊。”
“司令这话就不对了。”曲小亥被一块刚捞出来的牛肉烫的咧着嘴,却还要说话,“从现在的方向看,其实滇军当初答应解戚州之围,还同意这个时候与日本方面撕破脸皮,费时费力,损兵折将的与金陵围攻江都,其实都是看在第六军研制了多年的大口径远程榴弹炮,如果真的把这个拿在手上,不论是守寨还是攻城,在最先的炮战中就占尽优势。我们这一个多月以来,所有的政策都是围绕着如何守住戚州而制作的,看起来,兵工厂这边的大炮一日不成,戚州便一日只能龟缩防御。”
“其实大炮已经有了雏形,只是试炮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滇军不是金陵,现在关键是缺大洋。”申银无奈的摇着头,“从黎叶生入城到现在开看,各方面都尽量缩减,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刘文主政时期,除了金陵的第一军,我们是离着总参最近的野战部队,而现在,滇军的主力在云南,大部分的钱都花在了全副法式装备的60军身上,就是海陵的59军,也得不到多余的银子,黎叶生空有一番抱负,但难以施展。新武器的研制需要经费,打仗和防御工事也需要大洋,没有当年像S集团军那样大把的钞票支持,连这些兵都养不起,如何完成既定的目标呢。”
“是的,这一点我也看在眼里。”姬云燕在这些人中的性情算是最稳重的,一直以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就陈基业的第七师来看,要想达到最顶峰时期的两个旅六个团配置已经完全不现实了,他东拼西凑,总算拉了三个团的满员,只能取消旅一级编制,第七师其实下属也就是三个团的人马了。”
“老申,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只是还没有成熟。
“这里没有外人,你但说。”申银笑了,“但凡天塌下来,我顶着。”
“倒没有这么严重。只是募兵的问题,一直在困扰不休。”我烦闷的喝了一口酒,“叶飞昨天和我商量,戚州丹阳两地的可征之兵,已经接近枯竭,我现在已经把条件放低到了14-60岁,甚至于35岁以下的女兵都可以考虑,但是这几年的战乱,戚州不堪重负啊。”
“我知道你头疼,是不是连军饷和武器都有些问题。”申银看着我。
“军饷方面压力还好,至少每月尚有结余,但也不是很乐观,兵源不足已经体现,而且质量越来越差,安文那边的粮草尚且可以,毕竟S集团军在的时候,在仙鹤粮行留了不少,就算是现在封城,带上满城的百姓,也够三个月的。”我低着头,非常的苦恼,“据说现在林锋在马山,支春在遥观附近的游击队都发展的不错,能不能我们出面,把他们……”
“看起来不错,如果可以收编,连人带枪,最起码可以拉起来上千,而且不需训练,都是好手。”申银微微的笑着,仰头喝了一口酒,“石杨,你是个好人,处处为公,从不为私,你提到的这个事情,对戚州守军是百利无一害,但是却让我想到两个人。”
“谁?”我有些好奇,便赶忙问他。
“两年前,洛溪庄的牛戴,百圩寨的柳映梅。这两支部队也是你几乎以一己之力收入第六军,成为一时骁将,多次战役均立奇功,但是……”申银看着我,似乎想让我说出后面的话。
“不说了,不说了!”我拿起酒杯轻轻的碰了碰他的杯子,“近日之思,今日之事都到此为止。”言罢,我站起身,朝着在座众人举起酒杯,“和大家今日一聚,想起了许多故人,心中悲怆,无以言表,唯满饮此杯,以表思痛。”
“就知道发神经。”王三炮一把拉我坐下,给我斟满了酒,“海燕,柳映梅,牛戴,这些人都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吃人的政治。别的不说,就现在的境遇,我自己还算是满意,至少没有了从前的忙碌,可以每日按时回家,打理打理自己的事情,军中事务,自有完颜担当。小亥大伤初愈,应该也是这个想法吧。”
“我只要每日有人说话便好了。”曲小亥一边讲话,一边用左手生疏的拿着筷子在锅里捞着最大块的牛肉,“还有好吃的,也不能少,你们可不知道,这几个月,把我给憋坏了。”
“少不了你的。”姬云燕上前替她夹了肉,放在她的碗里,又倒满了豆浆,“你的伤还没怎么好,便让三炮来叫你,就是想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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