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一时间,成了一种僵持之势。
“啪——啪——啪——”柳映梅和那黑衣人似乎有点进退两难,海燕的鼓掌声却响了起来,“俗话说,寒梅孤高迎雪放,雪消红断两茫茫。你们两个隔空互相久仰了许久,今天第一次见面,却如此的你死我活,莫非是为了某个儿郎?哈哈哈哈!哎呀,这戚州的男人都死绝了,你们两个随便招招手,便是一大堆拜倒在石榴裙下的,至于到两败俱伤的地步吗?”说着,美目朝着我瞟了一下,“石大副官,你去调停一下!”
“我……”这海燕虽然不是长星楼的打扮,嘴里的话却依然是长星楼的风格,每每的话都能让我无言以对,这么一说,似乎我成了这两个人对峙的主要原因了。那黑衣人想都不用想,必然是刚才救我一命的江盼雪了,这丫头不在戚州守着电台,跑到这里来疯什么,就不怕戚州有变?但不管如何,我这条小命又算被她救了一次,不管刚才柳映梅是真的想杀我,还是试探我。
“海姐姐,听你这么一说,对面的这位妹妹,必是有第六军雪猫之称的江盼雪妹妹了?怪不得把玉娟他们轻轻松松的甩了,自己又能回到这个地方来呢。”柳映梅眉毛一挑,笑意满满,轻轻的主动把匕首收了起来,插到腰间。江盼雪手指一抖,掌心雷便打了个转,枪口向了天,顺手装进口袋以后,江盼雪把长枪背在了背后,右手扯下了蒙在脸上的面纱。她依然不施粉黛,但那脸蛋和肌骨却明媚的好像真真的做了些妆容,即使是海燕和柳映梅在这里,也丝毫争不走属于她的那份耀眼光辉,她的美在于独立,别人争不走,她也不夺目,不会让人觉得她在与别人争辉,而是在产生着某种共鸣,在我所认识女人中,江盼雪不是最漂亮的那个,但她确是让人最妥帖的那个。
“不好意思,冒犯了!”江盼雪也笑了,看样子她这个人是那种棋逢对手,心中相惜的人,柳映梅刚才的表现,虽然把她的衣服给划破了,但却格外的兴奋。
“哦哟,这小姑娘,粉嫩粉嫩的,像个糯米团子!”柳映梅笑嘻嘻的上前挽住了江盼雪的手臂,“别说男人了,我这个女人看着都欢喜得紧。”说着眼睛白了我一眼,“但是啊,看男人啊,妹妹照子要放亮一点,嘴上一套一套的,真不一定是好东西。”
“男人?哼——”江盼雪嘴角微微的动了一下,“不比我强的男人,凭什么征服我?嘴巴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雪儿通透——”柳映梅得意的笑了,“只会动嘴皮子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你们两个,刚才么‘打’成一片,现在么,打成一片,这男人女人的事情,以后再说,进屋里去,把正事办了,行不行啊,两位?”海燕说着走到我的身边,用肩膀靠了我一下,意思让我也进屋子。
“你就不用进去了吧”柳映梅没等我说话,就抢先一步,伸手拦在门口,示意我离开。
“怎么了?”海燕自顾的走进了偏厅,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接过兵丁递过来的茶碗,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刚才外围的墙口上,就看你不对劲,要不是盼雪及时的一枪,石杨就交待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小姑娘似得,任性。怎么,在百圩寨的兄弟们面前拍胸脯保证石杨一定是抗日武装的代表,第六军必定可以依靠的大话,被戳穿了?没面子了?据说石杨可是在S集团军副司令长官金东面前用人头担保你柳映梅的小黄山会举起第六军的军旗的。”
“姐姐,你太相信他了!”柳映梅依然寒着脸,不依不饶的站在我面前不让我进屋,“我在戚州白云渡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觉得这个人面善的很,从你和姬云燕口中也或多或少的了解了一点,便想当然的觉得此人值得信赖,这次第六军有整编意向,本来一些寨子中的老人就不怎么同意,怕收编以后翻脸不认人,而且如果第六军不是抗日武装,我们岂不是白背了汉奸的骂名。我柳映梅也是力排众议决定举寨易帜准备迎接他石杨进山。幸亏玉娟提醒了我一下,男人的嘴是最不靠谱的,现在说抗日,不代表以后会,说不定威逼利诱一下,马上就失节了,尤其是这种白面书生。不如小小的试探一下,如果石杨真的威武不屈,不受利诱,那么也可以一绝百圩寨担忧者之口,我起先是对他抱有极大的信心,可是结果呢?”柳映梅说道这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结果怎样?”海燕眼睛盯了我一下,寒光乍现,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算了,姐姐,这事情,你就别管了!”柳映梅对我努了努嘴,示意我走,别呆在这里了。
“结果我写了亲日的自白书!”我没有动,微笑着,淡淡的说着。
“咔嚓——”我的话音刚落,江盼雪的狙击枪就顶在了我的胸前,她冷冷的看着我,微微的摇了摇头。
柳映梅眉头一皱,眼睛里露出一种责怪的眼神,那意思是,我想保你一条命,现在你自己在找死。
“映梅!”海燕的声音变得很低沉,“自白书给我,我倒要看看,平时满嘴仁义道德的石杨石大副官能写出怎样的自白书。”
柳映梅从怀里掏出我写的那张纸,刚想递给海燕,江盼雪抢先一步闪过去,拿到了手上,轻轻抖开,便读了起来,这一系列动作的完成,狙击枪的枪口始终对着我。
“吾自戚武上黄山,誓凭三寸说龙潭。抗争不及梅雨下,日前自白弃家园。
死士终究惧生死,活物心底起波澜。随手一笔刀锋熄,君侯哪管万民寒。”
“你混蛋,我白救你两次了!”江盼雪的长枪往前用力往我心口一顶,我疼的嘴都咧开了,身子刚要往后退,江盼雪飞起一脚踢在我的前胸上。我顿时胸口一紧,蹬蹬蹬连退几步,人靠在一个廊柱上,嘴里一甜,一口血吐了出来,刚一抬头,枪已经指在了鼻尖之上。
“慢着——”海燕一声断喝,阻止了江盼雪想扣动扳机的动作,但枪口依然指着我,没有移开。海燕站起身,走到门前,弯腰捡起刚才江盼雪读完扔在地上的自白书,细细的又读了几遍,突然间,一阵喜色挂上眉梢,那刚才还冷的似乎随时能结冰的大眼睛,又变回了戚州城最会勾魂的美目了,“石杨,用心良苦,这两个丫头都是粗人,你多多见谅。”
“唉……”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海姑娘,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江盼雪救过我两次,被她打几下,也是应该的!”
“你——”江盼雪的枪依然指着我的鼻子,“这个软骨头,海姐姐你就不要替他求情了,今天我必须要了结了他,也算是在映梅面前给第六军洗涮一下冤屈。”
“你就不怕后悔?”海燕把那张纸塞到了柳映梅的手里,“你就不怕映梅找你拼命?”
“姐姐,我们谈正事呢!”柳映梅不知海燕把纸张塞到她手中是什么意思,便要放进怀里。
“每句第一个字,连起来念!”海燕正色道。
“吾、誓、抗、日,生、死、随、君——,这,这……”柳映梅读到这里,手开始抖了起来,眉目由刚才的乌云弥漫,变成了喜色绵绵,扭头看着我,那眼睛里已经全是敬佩和赞许,甚至有了一些扭捏。
“额——”江盼雪把枪收了起来,挠了挠头,“回戚州,我请你吃饭。”
“算了,我……”我揉了揉胸口,这丫头出手着实又快又狠。
“不许不去——”江盼雪一下子打断了我的话,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自己一个人迈过门槛,走进屋子,把枪靠在桌腿上,坐下喝茶了,似乎这里的事情她完全没有参与过,连和我交汇的眼神里都透露这一个意思:“我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