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赶忙跳到一边。早就从三炮那里知道,这曲小亥动手没轻没重的,别真被他砸了,皮肉疼痛倒是没事,和她一样伤了脑子倒是不好。
“啪嗒!”曲小亥也知道这时候孰轻孰重,把石头扔到了边上,瞪了我一眼,回头对倪娜说:“倪娜,去告诉部队,任务取消,原路返回,回营地后就地解散!”
“不行!”倪娜刚要往回跑,王三炮就叫了起来,“倪娜不能走,我有事儿!”
“死胖子,你还想玩什么花招?”曲小亥瞪着三炮。我赶忙将手里的花往三炮手上一塞,过去拖了林锋和曲小亥就走。
“干嘛,你想干嘛,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你就不怕我家皮蛋杀了你吗?”曲小亥大声的叫着。
“滚你个蛋,你在我眼里就是个男人,这点眼力价都看不出来,你还不如回去开个面店,卖卖凉粉算了。”我狠狠的拽了她一下,瞪了她一眼。
“啊?”曲小亥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三炮和倪娜,“嘿嘿,我真没看出来,我以前不这样啊,是不是受了伤智商都下降了?嘿嘿。”
“嘿嘿你个大头鬼,乘着上头还没有察觉,赶快各部队回驻地,你们这么搞,怪罪下来,可不得了,治你们一个叛乱都是有可能的。”我对着曲小亥吼着。
“老娘不用你教,军法由我解释!”这时候的小亥突然收起了那股傻气,变得睿智起来,“宪兵队按惯例每月出城巡防,只是王三炮脑子有问题,把时间提前了,忘了告诉军法处,军法处以为宪兵队有大动作,前来监督。这个么,打三下屁股,罚一个月薪水最多了!咯咯咯咯!”
“算你狠!”我撇了撇嘴,朝他翘了翘大拇指,“一句生,一句死,就是你这种人!”
“那是当然,哎哎,你说倪娜会不会答应三胖子啊?”曲小亥坐上了他的吉普车,“带你们一段?”
“你管得着么你!”我砰的一下把她的车门关上:“你回去吧,我自己走走!”
“德行!”曲小亥瞥了我一眼,敲了敲司机的座位后背,车子便缓缓的往城门里开去了。
“队长,他们两个?”林锋问道。
“不管他们了,这花前月下的!饿了,走,吃点饭去。白云渡马山埠,网油卷、大麻糕就豆腐脑,我请客。”
一夜无眠。
脑子都里全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总觉得充满了戏剧性,但是不论如何,事情总是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的,这总是好事情。明日要和刘文好好的汇报一下,算是他交代的事情有了些眉目,也不至于总是为了这些事情发一些无名的火,莫名的让一些人背黑锅。想着想着外面的天都泛起了白,这个时候反到是觉得晕晕乎乎的有点睡意了,刚把被子蒙着头准备再实实的眯一会儿,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石副官,石副官,军长到了,找您呢!”是门口的卫兵。
“知道了”我看了一下桌上的手表,才7点,今天怎么这么早?赶忙穿了衣服,草草的洗漱一下,就往军部办公室去了。
军部办公室的大门没关,虚掩着,卫兵看见我来了,朝我挤挤眼睛,示意我停一下。
“怎么了?”我问道。
“石副官,这林排长昨天早上想带着教导队出城,被军座训斥了一顿,谁知道他昨天又挑唆宪兵队在傍晚出南门,军座已经知道了。”卫兵说着,走到我跟前:“他又不能把王三炮怎么样,罚了他一个月的俸,这不,林排长在里面,吃不了兜着走了。”
“多谢!”我匆匆的一抱拳,就往里走。
“石副官,容我通报一下!”
“不用了,出什么事情,推我头上。”我头都不回,急急的冲了进去。
林锋站着,低着头,两只手低垂,默不作声。刘文和往常一样坐在办公桌前,也不说话,拿着一份文件在读着,仿佛这个屋子里只有他自己一样。我跑进去的时候,林锋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而刘文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军座!”我也不等刘文发话了,“昨天的事情,事出有因,您……”
“昨天怎么了?”刘文依然没有抬头,慢慢的翻动着手上的文件,不时的还在上面圈圈画画。
“军座,林锋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急,才会私自调动部队。这个责任,我愿意承担。”我又上前走了一步。
“好,很好。”刘文放下了文件,把戴着的眼镜摘下来,看着我:“田芳说的不错,你石杨果然是募兵处处长的不二人选,处处占着一个‘贤’字。”说罢,悠悠的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我的面前,“要我看,募兵处太委屈你了,这军长的位置,也让你坐坐如何?”
“军座,这是哪里的话。”豆大的汗水从我的额头直冒出来,刷刷的往下淌:“您这样说,是对我有所怀疑吗?我对第六军之心,天可怜见。”
“不,不,不,”刘文微笑着,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的恼怒,“我昨天一直在想,如果我被土匪抓了,这第六军的大小军官,会有多少吵着嚷着冒着军法处置的风险,来救我。”
“军座,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您真的喜欢和我这个中尉副官比,我也无话可说,此次调兵之事,所幸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恳请军座对林锋从轻处罚,石杨愿意自贬,放弃军部副官及教导队职务,往101团前线效力。”
“到这个时候,你还在维护他,啊——”刘文冷笑着,“我偏偏不让你做这个好人,你让我从轻发落,我就发落,你是天王老子啊,从今天起,林锋调出教导队,升军部中尉副官,与你同级,你主要负责教导队一应事务。林副官就是我的贴身警卫和第一机要秘书。”
“这,军座,我……,”林锋抬起了头,眉头皱的很深,“您让我扛枪打仗,死了都不在话下,您让我在您身边抓笔,这,这……”
“怎么,委屈了你不成?”刘文板着脸盯着他,“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可以出去了,以后旁边的机要秘书室便是你每天要报到和工作的场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缺勤。”
“这,军座!”林锋还想争辩一下。
“没听到军座让你出去么,还不谢谢军长,这么多话?”我朝他瞪了一眼。
“是,是,多谢军座,多谢军座。”林锋轻轻的跺了跺脚,转身恨恨的离去,走路的样子有点恍恍惚惚。
“我说过,不要弄权。你一个中尉副官,我给你一个排让你调度是看的起你,觉得你是可造之才,给你锻炼的机会。万没想到你最大的本事就是收买人心。从昨天看来,只要你想,你有至少调动一个团兵力的能力,这是我不可容忍的。看在你尚无异心的情况下,我这次就既往不咎,再被我发现你有结党的意思,别怪我忍痛割爱了。”刘文又转了回去,坐到了椅子上,身子往后仰着,冷冷的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我的心里一阵阵的发寒。但我明白,这不是刘文的问题,这是所有高官的问题。不论是《官场现形记》还是《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都或多或少的对官员的这种顾虑有所记载,下属表现出了超出职位的强大人脉关系,这是当权者最为担忧的。雍正皇帝的《朋党论》又一次证明下属过密的人际关系是最高统治者最敏感的神经。我不恨刘文,只是对政治的失望,当初加入S集团军,就因为集团军的募兵口号是:我们需要比我们更强的人。真的这样么?
屋子里,刘文和我互相看着都不说一句话,彼此目光如炬。虽然没有任何声音,我却仿佛听到了这空气中的金戈争鸣,铁马嘶叫之声。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们两个也许早就被对方杀死好几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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