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的石板路上咯咯吱吱响个不停,拖长的影子和顾铮归程的脚步相伴,也让他跑的不是那般的寂寞。
那个属于他的独门小窝棚,在昏黄的阳光下,距离他越来越近,猛一抬头的顾铮,却在看清楚了自家门前的人影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那个半敞开的门槛上,坐着一个低头缝补的姑娘,一针一线行的是飞快,像是要和这一天的最后一丝亮光比赛一般,争分夺秒。
“彩凤,别干活计了,日头要落下了,这样做活对眼睛不好。”
“赶紧回屋,我有东西带给你呢!”
闻声就欣喜抬头的彩凤,看到了那个她心心念着的顾大哥归来,脸上的喜色是怎么都隐藏不住,她那俏皮的酒窝一下子就深邃了起来,连脆脆的嗓音也仿佛雀跃了几分:“哎,俺听顾大哥的,俺这就不干了!”
说完,十分听话的将针线往手中的笸箩里一搁,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就将小院的门给推倒了最大的程度。
顾铮嘴上说着,脚下不停,轻车熟路的送车进门,等彩凤进院之后,转过脸来就把小院的门给掩了起来。
此时的院落中,那个半石半木的厨房里,早已经冒起了渺渺的炊烟,彩凤的娘亲正在灶台前将大锅中的水烧的滚开。
“大娘,这是要做饭啊!咱大叔呢?”
顾铮将车子停稳,还没寻人呢,被顾铮提及到的大叔,就从临时的居住房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了两个晒的黑乎乎的小萝卜头。
“咋的?顾铮你找我?啥事?”这个虽然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大叔,却有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睛。
“叔,你在就最好了,你看我给你们捎了什么?”
看到了正主的顾铮,直接就从黄包车的后座将一个面口袋给拖了出来,顺手就递给了还在灶台前忙活的彩凤娘。
这个面容敦厚的女人,将扎的半紧的口袋一打开,就发出了喜悦的惊呼声:“是米,是大米。”
看着院内的人一脸的讶异,顾铮就将嘴一咧,笑了:“我知道你们从东北面过来的人,更喜欢吃大米。”
“今天胡同口的杂货铺子中进了一批便宜的陈米,只要普通大米的一半的价格,我觉得划算极了,这米的成色看起来也还可以,就买了几斤回来,咱们一起打打牙祭。”
“这可使不得!”
顾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彩凤的爹给打断了。
这个颇为硬气的男人,想也不想就给拒绝了。
“叔,我这大米可不是白给的啊!”顾铮依然嘿嘿乐着:“平日里我知道咱婶子给别人补衣服,而彩凤妹子则专门做收洗衣服的活计,可是自打你们搬进我这个小院以来,我身上的衣服,家中的被褥,就再也没有自己动过手。”
“不但如此,次次我回家的时候,你们都已经帮忙把饭食给做好了。”
“这年头,就算是专门请一位佣人,也没有比你们家更周到的照顾了。”
“所以叔,别和我客气,彩凤和婶子给人做活还要多少钱呢,是不是?”
根本就没容彩凤爹拒绝,自说自话的顾铮,就将面口袋往原本已经将递还抵还给他的彩凤娘的怀中一塞,头也不回的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