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她可不想再有一次失足陷到里面去的经历了。
“真是的……”认识到自己大概永远也不能像依靠摩利尔姐姐一样
十七之后,她开始有所行动了。一点剔透的晶体溅完成的链锯剑上,立刻蒸发殆尽。女孩身边出现了许多晶莹夺目的冰花。蝴蝶一样围着她飞舞,即便是在黄昏般黯淡地天色中也反射出瑰丽的绚光。
“这种小戏法能起什么用?”四十七启动链锯剑,震耳欲聋的噪音立刻伴随着热风从门板似地钢铁巨刃中咆哮喷出,吹得凯罗周身的冰雾几欲散去。
女孩面色依旧紧张,但是目光已经渐渐由惶恐变得坚定。
“我来保护摩利尔姐姐!”
冰晶组成冰花,冰花再连成冰凌,最后形成在她身边悬浮的六角形冰盾,将凯罗和陷于出神离魂状态的摩利尔围起来。
四十七用链锯剑轻触凯罗的魔法冰盾。匕首般高速错动地尖锐齿锋在上面制造出大量飞溅的冰渣。好似一场小型暴风雪――不过冰盾居然只是出现一条长长的划痕而没有彻底碎掉,证明其性能还是经得起革命考验地。
列队进军的幽影物质中终于出现了有一定物理意义的实体。它们通身仍在流动或者燃烧,含混不清的形体上渐渐凝固出扭曲畸形的肢臂。慢慢的从那片阴影之海中脱离出来,如同长久以来一直埋葬在黑夜最深处的恐怖终于积累到足够的力量,将真实的噩梦诞生到醒来的世界中一样。
有些这种黑色怪诞长着类人生物一般的手臂和腿,但是大多数都有更多和更让人反胃的形状。它们一点儿也没被链锯剑产生的可怕喧嚣吓住,继续悄然逼近。手或者爪子拿着同样黑色的武器。
四十七空挥了一下巨剑,气流急促的吹过剑刃,发出连绵不绝的雷声。
“很好。”钢铁武士背对着她们。仍在不停构装变化的铠甲上辉映着梦魇般纷杂错乱的影像:“那我来玩一把‘血腥大地’。”
摩利尔坐在大法师塔内独属于她的王座上――纹绣着繁复花纹的血红色法袍垂落下来盖住她的裸足,饱含能量的魔法符号在皱褶间闪闪发光。
书房内静谧无声。四壁排满了卷册,它们同样也闪烁着游移不定的细碎光芒,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完全无规律可循,甚至在下午的阳光中都无法被忽略。没有哪个学徒或助理法师敢在此刻打扰独处的预言导师,无论多么紧急的事情都不行。
她把目光从面前平摊的羊皮卷轴上挪开――它已经快在那里放一个下午了,转头看向窗外。宽大的精金座椅悄然在地毯上转了半圈,很好的配合了主人的动作。
塞尔城的天空通常都是黯淡昏黄的。两个太阳好像长了毛的蛋黄一样轮流挂在空中,毫无光彩,就是直盯着它们看一整天都不会有事。风中总是裹夹着细小的沙尘,不仅吹在行人脸上隐隐作痛,而且打到经过魔法加固的落地钢窗上都会沙沙作响。
透过大法师塔顶这扇精金镶框的堂皇大窗,半个塞尔城的景色一览无遗。
许许多多的尖塔鳞次栉比,耸立起大片大片规模宏伟的人工森林。正是因为这些塔的主人――塞尔的红袍法师们冷酷贪婪的攫取资源,编构一系列法术肆意改造天候,无止境的压榨本来并不丰饶的土地获得非自然的丰收,才使得塞尔地区的气候越来越糟糕。自然不会嘲笑例如人类这种获得些许力量便妄自尊大的卑微种族,它只会用漠然无情、因果报应的规律告诉无知者,你们正生存其中的美好环境并不是特意为尔等准备的,如果你们执意要将自己的家园毁灭成死寂的荒原也无所谓――黑白虽然悬殊,但是在名为“颜色”的存在眼里,却没有任何不同。
不过红袍巫师们无暇关心这个。他们不是渴望自由,就是谋求更大的权力。塞尔城乃至整个世界会因他们的行径最终走向何方根本无关紧要,唯一值得倾注全力去做的事情就是把踩在自己头上的家伙扳倒。
摩利尔久久凝视着昏黄的天幕背景下黑暗的塞尔城。
外面风声低沉,轻语呜咽。
伊莎贝拉已经被扳倒了。偏好折磨敌人而不是痛快淋漓的将其消灭大概是她永远无法克服的错误……这大概是在二十年前的事情。或许是三十年?女法师已经记不清了。往昔旧事对她来说就像建筑在沙滩上的城堡,只要被时间的海浪来回冲刷几次,便会分崩离析,湮灭无踪。
与过去相反,摩利尔面前的道路清晰而又坚定。清除异己,扩展势力,尽可能的掌握红袍法师会的权力,沉着应对各派系首席导师之间的阴谋倾轧。她做的很不错,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位导师被她无情的扫进垃圾堆去和前预言导师为伴,取而代之的都是她扶植起来的“年轻人”――尽管他们充满野心的目光也在注视着摩利尔的后背,但是在预言导师精密完美的估算下,没人能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摩利尔的视线似乎已经穿透时空,投进塞尔城另一端,巫妖冰冷的要塞。强如维克多现在也只能在她咄咄逼人的攻势面前采取防守的姿态,因为预言导师的力量是如此强大,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次计划都瞒不过她的预测,在早已注定的结果面前,过程毫无意义,或许正因为这样,摩利尔的记忆才如此模糊。
所以很少的时候……诸如此刻,她也会陷入莫名的困扰。
显赫的权势,无穷的力量,这些是否早已命中注定?女法师已经不年轻了,虽然强大的魔力仍然完美无缺的将她的样子维持在风姿绰约的贵妇人状态,但是摩利尔自己知道,她就像一颗锈迹斑斑的滚珠,沿着既定的轨迹向终点前进,没有任何意外。
锈迹斑斑。这个不伦不类、油然而生的比喻几乎把她逗乐了。为什么会这么想?
一瞬间的轻快感觉过后是荒芜的空虚。摩利尔意味索然的闭上眼睛。维克多注定失败,她甚至能预感到巫妖命匣在自己手中粉碎时发出的破裂声。然后她便将君临整个红袍法师会,主宰所有人的命运――最后的结果无惊无喜,甚至不值得期待。
滚珠正在遵循两点之间最短的捷径。但是有一句古老的谚语是这样说的:过于注重结果会追求捷径,追求捷径就会使人犯错误。
非常大的错误。
摩利尔再度睁开双眼。但什么又才是真正的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