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余里衍虽然暂时摆脱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可是她已对时局心灰意冷,被俘的经历使她夜里经常被噩梦惊醒。得知阿骨打亲征后,心情更加低落,她曾博览群书,当然知道历史上国破家亡之际,那些能够活下来的公主哪一个都充满着辛酸和屈辱。因此她身边总是藏着一把匕首,等厄运降临时自己做个了断。
然而人生如戏,悲喜无常。德州军不但成功击退了女真人,还收复了西京诸州,惊怵之心刚刚安定下来,意外的是自己居然被推上西京路最高权力的位置。在权力争斗的漩涡中长大的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不过是多方妥协的结果,而自己贵为公主却只能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工具,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少年时的艰苦,让余里衍体会到了人世间的疾苦,也锻炼了她坚韧的性格。她情知无法逃避,反倒镇定下来,天下如此纷争,能够乱中求生,已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它需要有高度的智慧和生存技巧。而即使在女子地位颇高的契丹人中,在君权与夫权并重的特殊的时代,她们只是作为男人的附庸而存在,其为国效力的机会其实也不多,机缘巧合之下让她成为一隅之首,她想自己也许能做点什么。
十一月初五,迎奉大辽蜀国公主的车驾进了西京城,为了方便,她没有住到拱极门侧的留守使衙署,而是住到了城西的一处两进院落,这里曾是辽国太后肖燕燕的行宫。称凤台。西京城地势西北高,东南低。这里本是城中最高的地方,萧太后又建起数丈高的左右二台。台上建楼,登楼城内外景色尽收眼底。
萧燕燕是辽国历史上一位风云人物,曾经掌握辽国大权,可谓名副其实的女皇,宋辽的《澶渊之盟》就是其主持订立的,今日余里衍搬进来似乎是冥冥之中终有定数。城中官员宗室进贺朝见,眼见高座上的公主神情正襟危坐,顾盼自若,举止优雅。加上与生俱来的美貌冶容、得体的应答,让人怀疑她的外表与实际年龄实在不成正比,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然而她的确是那位历经沧桑的蜀国公主。
余里衍登上梳妆楼,这里据说是自己那位百年前的老奶奶最爱的地方,她推开阁窗向外看去,门前的旗杆上的大旗随风舞动发出扑啦啦的巨响,刚刚经历兵火的西京城似乎还未从惊恐中苏醒,街上不见一个行人。偌大的城池中只有几点星火,黑沉沉的让人压抑。
“公主,下雪了!”侍女将一件白鼠皮大氅给余里衍披上轻声说道。
“嗯!”余里衍轻轻应了一声,伸手接住一个飘下的雪花。看着它慢慢融化,“自己也会像雪花一样吗,眼前的一切都是过眼的烟云。稍显即失!”
今日的堂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些人似乎并没有将自己这个公主放在眼里。而是他们之间争权夺利的工具,不论是姨丈耶律余覩。还是自诩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舅舅萧察剌当着自己的面就为一个小小的知县任命争论不休,却没人想到问问自己的意见。
“公主,他们送来的好东西还不少!”正当余里衍自怜自哀之时,身后传来侍女的惊呼声。
“博里艾,你怎么乱翻东西!”看着地上被打开的几个箱子,余里衍皱皱眉说道。院子中的侍女和侍卫都是姨丈耶律余覩安排的,其中必有眼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公主,奴婢只想将东西整理一下,不想惊动了公主!”博里艾吓得小脸煞白,急忙施礼道。
“这些都是谁送来的?”余里衍没有深究,只见这些东西眼熟随口问道。
“公主,都帅说是赵二公子遣人送来的,恭贺公主继任留守,那件白鼠皮大氅也是一道送来的!”博里艾小心地答道。
“哦!怎么会是他?”余里衍有些意外,自己与他只有一面之交,送礼给她不知是何意,“这些都是我的旧物啊!”她随手打开一个匣子,却发现都是自己被女真人俘获时失落的首饰,再打开一个却是自己的衣物。
“这个赵二公子真有意思,送礼却送些人家自己的东西!”博里艾呲笑着说道。
“不可胡言乱语!”余里衍瞪了博里艾一眼道,心中却掀起波澜,
送还的物品中不但有过去的生活用品,连自己的公主印信也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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