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赵匡义来到西府巡察。
曹彬在西府处理政务能力差,许多事务让东府托管。直到宋九来到西府,他在政事堂说东府的事务非是臣之职责,臣不干涉,但话外之音便是西府的事务,你们东府大臣也少来插手。于是渐渐将西府权利拢了回去。
赵普气得干瞪眼,人家摆明了就要与你做对,拢回西府之权更不用说了。
但这样一来,西府渐渐走上正轨。
赵匡义渐渐来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看着西府井井有条,赵匡义慨叹道:“国家设置东西两府,西府一直摇摆不定,徒劳空名,现在才是真正的西府。”
“陛下,非也,西府人选比东府人选更挑剔。东府尽管选用文官就是了,然西府不同。若是用武将,文跟不上。若是用文臣,又不懂军事。臣侥幸由陛下器重,得以多次勘磨,随潘美大军南下广南,又随陛下征太原,伐幽州,接着得陛下信任,赴辽东。虽军事上不及前线诸将,然也不能称为外行。”
“朕明白了……”赵匡义沉思。
其实这又是宋九一次进谏。
西府不是以前那样玩的。
想要西府得人,必须有意去进行磨勘,选派文臣,亲上前线,呆上数年时间,这还要看表现,不但有文治之能,还要有一定军事天赋,确定能做到文武双全后,再经过磨勘,才能进入西府担任首相。否则就会成为曹彬一样,唯唯诺诺,或者一些文人那样,夸夸其谈,纸上谈兵,反而害了国家。
“不过说到宰相,臣都看到了一个宰相之才的大臣。”
“是谁?”
宋九摸了摸胡子,道:“陛下,若求才若渴,为了国家不拘一格用人才,臣倒可以代陛下引见。”
“是谁?”
“陛下,先主求诸葛亮,亲往隆中三次,此大才陛下仅问是谁,过于怠慢了。”
赵匡义看着宋九嘿嘿乐了起来。
“陛下,若想见,能否便装前往,此人就在京城。”
“行啊,”赵匡义道。
他很好奇宋九保举的这个人才。
宋九看了看天色,带着便装的赵匡义以及多名侍卫,骑马离开皇城,来到西城区,许多达官贵人皆住在西城区,不过他们一行去了西城区的深处,渐渐到了平民区所在。
宋九骑马先行向前,问了几个街坊,又带着赵匡义在小巷子里转了转,来到一户人家。一个小四合院,院子很小,不算太寒酸,但更与奢侈沾不上边,从外表上看仅是一户普通人家。
虽有门,却没有门房,大门随便地敞开着。
天色临近黄昏,一个妇人在淘米洗菜,准备做晚饭。菜仅是一小蓝青菜,还有一卷咸菜,米也是小米,非是大米。看样子生活过得不大好。
看到这一行人,妇人惊讶地抬起头,问:“你们是谁?”
她是李穆的妻子,若是以前最少问一句,你们懂不懂礼貌,但现在哪里敢,不但不敢,反而以为是来问罪的,虽在问,可吓得直哆嗦。
宋九也未解释,反问道:“大娘子,孟雍呢?”
“他在里面给母亲大人喂药。”
那正好,宋九带着赵匡义直接迈进去,到了房中,李穆正跪在地上,用汤勺一口一口替他母亲喂药,同时低声与她说着话。
借着傍晚柔和起来的余晖,这一幕看上去十分地感人。
老妇人问:“你们是谁啊?”
李穆扭头一看,连忙跪下,道:“罪臣叩见陛下。”
“你起来吧。”
“陛下莫急,”宋九将李穆按在地上,说道:“有这么一个人,父亲乃是陕西大都督府司马,出身名门,少就能文,不但是天才,而且很小的时候就有美名传扬。行路若拾得遗物,必访主归之。我朝之初,担任洋州与陕州通判,又颇有政绩。因为三司调拨不当,强行将陕州租输调往河南,然陕州本镇军缺食,此人违令免官。于是此人将母亲迁往兄弟处,兄弟贫困,然相与讲学,意泊自如,传为佳话。”
“你说的就是他?”
“正是他,陛下,用兵之道,正诡相间,治国之道,刚柔相济,恩威并且。但行军诡道为辅,正道才是为主。治国之道,恩道为主,威道为辅。因此夫子多次说仁,国家虽设有律法,但还是以王化德化为主,刑律为辅。做为宰相,日理万机,更要恩威并用,但不能一味以威,还是以德化天下,以仁爱百姓,以忠心君王为主也。与此人相比,臣自小顽劣,一度让陛下头痛万分,即便今天,操守也不及此人。若论理事能力,此人亦不在臣之下也。放于通判,是好通判,放于江南,不辱先帝使命,以至先帝夸曰,操行端直,临事不以生死易节,仁而有勇者也。放于中书舍人,是宰相的好帮手。放于民间,以孝悌好学德化乡里。然无论先帝或陛下,还没有用好他。若论相才,此人才是国家之相才也。”
赵匡义啼笑皆非,不知说什么好了。
宋九又问李穆:“孟雍,你无辜待罪,心中可怨恨也?”
“宋公,臣乃陛下之臣子,陛下尤臣之父母,君要臣死臣岂敢不死,岂敢怨恨?”
宋九没有说话,退于赵匡义身后。
接下来是收买人心的活计,这个宋九不能抢着来干。
自从赵普为相后,几乎每隔几天就有官员被罢免或流放,或斩首,以至举国上下阴风阵阵。
为相的啥就别想了,但赵匡义仍走不出这一步,不赦免李穆罪行,国家还不能转好。
但借助自己给的台阶,赵匡义宽恕了李穆的罪行,那么就可以拨乱反正了。
宋九所做的只能如此,如何选择是赵匡义的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