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玉苹同样持着怀疑,不过看她的样子可怜,又道:“你若不怕自掉身价,就跟我们一道观舟去。”
“不怕,”玉苹大声道。
几人先去大姐家会合,朱三低声在宋九耳边道:“贤弟,你就从了吧。”
“从?”
“从了人家玉娘子,难道你还有钱正大光明将她赎回来迎娶,不是从是什么?”
“去!”
到了大姐家,大姐与大姐夫,婆婆公公,两个孩子正在家中准备,看到玉苹,大姐愣住,一把将宋九拽到一边问:“小九,那个玉苹怎么又来了?”
“大姐,今天过节,她看到外面节日气氛浓厚,感到寂寞,于是来河中凑一个热闹。”
“你以前真的没有与她来往过?”
“大姐,我北瓦也未去过,怎么来往?”
“那她为什么再三来河中?”
“她看我长得英俊吧。”
“少臭美,我担心……”
“担心什么,我一无钱,二无名,只有几家破房子,她不怕我为什么还怕?”
“你没钱,可现在也有名声了。”
“她更有名声。”
宋九说得有道理,大姐同样不大明白,可她是女人,并且见多识广,能看出来玉苹看弟弟的眼神,那眼神不对,分明就是看情郎的眼神。宋九怕她胡思乱想,又道:“大姐,再告诉你一件事,刚才朝廷派人公公传旨,封我为国家监博士。”
“真的。”
“是真的,但我拒诏了。”
“你找死啊。”
“大姐听我说,”宋九解释一遍:“想做官以后有的是机会,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大姐还是不开心:“大鱼在河中就不是你的,只有钓上来的鱼才是你的。”悔得,差一点捶胸顿足,早知如此,不如生生将弟弟拖到家中过节,那么在自己家中宣诏,弟弟敢不敢拒诏?
三家人凑到一起来到河堤上观舟。
汴堤上人山人海,赛龙舟还未开始,不但东水门,通向金明池的西汴水也在赛龙舟,还是最主要的赛龙舟场所,有时候皇上会率领大臣过去观看,金水河与五丈河上也有,只有蔡水不便,但在城外蔡水河段上也有。这时代最让宋九欣赏的就是节日气氛浓厚,邻居们会相互来往,富有人情味,至少老太太过马路摔倒了会有几人上去扶而不会担心被其家人敲诈,所以儒家耻笑管仲也不能说不对,物质要抓,精神也要抓,不然再有钱,也是一个世风日下的社会。
唯独不美的就是许多兵士衙役站在河堤上,如临大敌。
以前闹的,赛龙舟喜庆第一,友谊第二,比赛第三,但因两河百姓仇恨,演变成PK第一,喜庆第二,比赛第三,友谊……见鬼去吧。龙舟划到河中心,划着划着,船桨不是往河里划,而是往对方龙舟人身上划,前年因此出了一条人命。于是一到端午节开始,官府都派人警告各自船上的领首人,不得打架斗殴,谁打就将谁抓起来,发配沙门岛。然而一到端午节,开封县官员还是十分紧张。河段也不同,汴水自下土桥开始一分为二,这一分水流就会产生变向,到了城外未来虹桥处会合,这一合水流又会产生变向,而且越往城中汴水越窄,一些河段水流怪异而湍急,双方不敢再PK,将力气放在赛舟上,龙舟快,可过于狭长,速度最快时船舷几乎平着水面,往往经过湍急处就容易出事故。
看者不管,看到几条龙舟不要命地往前划,一个个呐喊助威,兴致勃勃。
侥幸一直未出事,黄昏时分,龙舟停下,游客渐渐散去,几人回家。坐在石凳上,玉苹看着天空,天空中晚霞明艳动人,没有污染的天空是可爱的美丽的,天瓦蓝瓦蓝的就象一块宝石,云彩晶莹似玻璃丝,玉苹慵懒地伸着腰:“九郎,还是你家好,富有人情味,奴家都不想走了。”
这话……真让人联想翩翩啊。
宋九不解风情,左顾言他:“那不如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
将剩菜热一热,还有大姐包的粽子,又取来雌黄酒,吃过晚饭将玉苹送到便桥。回来后朱三取笑:“贤弟,人家想留下,为什么不留下?”
“她是真正的清倌人,留下她做什么?反而坏了她的名声。”
朱三悚然起敬,北宋对贞操观念不是太看重,但说一点都不看中那是不可能的,所谓的真正清倌人也就是处子之身,在那个场合,到二十岁还保留着处子之身,能不让人敬重?
第二天继续放假,宋九出了东水门,又到那个沙洲看,就不对那家小娘子痴想妄想,这时代想要出人头地,第一是权,奇技淫巧帽子一戴,不要想了。第二就是富,继续想着黄金梦。
想了好一会,重回到家中,正准备开门,听到身后有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哥哥,就是他。”
声音熟悉,宋九扭过头,正是他魂思梦想的那个小娘子,穿着一身鹅绿色及脚长裙,身材窈窕,双眼似漆,柳眉似画,小脸蛋儿白里透红,仿佛不似从人间走来。只是眼神很不友善,杏眼怒睁,用手指着宋九道:“大哥,二哥,三弟,就是他。”
宋九这才注意到她身边还站着两个青年,一个少年,两个健壮的家丁,要命的五人全部佩着制式朴刀,少女指着宋九,两个家丁三十多岁了,未动,两青年与那少年却将朴刀抽出来,朝宋九扑了过来。
宋九块头不小,这两青年块头也大,而且宋九眼尖,几人身上穿着皆是华美的绸缎,功将的儿子,穿着能差吗?这敢情是要力量有力量,要家世有家世,要武器有武器,自己如何能敌?不妙,果然是大麻烦找上门,宋九拨腿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