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禄三年初的新年格外艰难,接连不断的暴雪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就连地处相模湾西岸的小田原城也普降大雪,北条氏政站在评定间里眺望一片雪白的世界,心中的忧烦如一座大山横在他的心头无法去除,他在思考着这场大雪将造成的不利影响。
过继给大石定久做养子,后来又返回宗家的北条氏照看着兄长心神不宁的样子,就说道:“这场雪下个不停真恼人,连出外鹰狩都变的十分不便,臣下听家里的家老们讨论接连两年收成不佳,今年的情况似乎也不会很好的样子。”
“氏照说的不错,眼下的情形对我北条家非常不利,眼看就要到农忙时节还是暴雪不断,只怕会误了好时节呀!”松田盛秀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起来在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快打瞌睡。
老迈的松田盛秀已经年过八旬仍然勉力在小田原城内奉公,这位跟随北条早云下向伊豆在关东生活六十多年,经过岁月的洗礼让昔日年轻英俊的京都武士变成一个老朽不堪的关东老武士,像他这样经历三朝辅政元老的重臣已所剩不多,他的存在不单单是一个谱代家老,更是一位联系京都幕府的重要人物。
松田氏出自足利将军家的奉行众一族,家族世代为幕府公方搭理庶务征收税赋,现任幕府公方的奉行众松田藤弘、松田赖惠、松田光俊、松田赖隆就都是松田盛秀的一门众,松田盛秀本人在天文年间也曾前往京都为幕府担任奉行众成员,执掌幕府的御料所税费征收。
同时也充当维系相模北条氏与幕府的重要联络人,没有他的支撑也就没有北条家在河越夜战里可以杀死扇谷上杉一门,关东天文之乱中杀死古河公方和小弓公方威风凛然,却依然没有被幕府下达讨伐令的缘故,换做早几十年这么肆无忌惮必然要挨板子,说不定还会仿照北条早云灭掉堀越公方的旧例,换上其他武家担任入侵关东的旗头。
可以说他这样的老臣存在的意义,而是在向世人证明北条家不单单是一个正在迅速战国大名化的武家,更是个符合幕府利益的京都武家支族,某种程度上也是在迎合幕府中兴的潮流,迎合北方那位强邻的政治取向。
北条氏政摇摇头说道:“本家最担心的还是北方的强敌呀!那位镇府公殿的胃口越来越大,去岁又在越中、加贺、出羽取得一连串辉煌的胜利实力也越发的强盛起来,北方有强邻在侧还心怀叵测,让本家这个家督怎么能安下心来治政、扩张家领呢?”
经过两年的家督历练,又遭逢第二次国府台合战的先败后胜以及三船山合战的先胜后败,北条氏政的性子比起一年多前要沉稳的多,雏鹰须得经历风吹雨打才能振翅高飞翱翔云霄之上,北条氏政这个年轻的家督恰恰就经历了这一个轮回,重新树立正确的执政观。
“主公的意思是……”老将山角定吉迟疑地问道“三好家的盟约要请还是要答应吗?可是以我北条家的境况主导下一次包围网是不是有些力不从心呢!毕竟北方那位镇府公的军略智谋实在厉害,老主公对那位也是赞不绝口的呀!”
北条氏政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瞥向担任辅佐役的三大军师,大和兵部少辅晴统,伊势备中守贞运,小笠原播磨守康広,只见这三位智将同时抬起头冲着北条氏政微微摇头,他明白这是几位老师建议他冷静下来。
评定间内的众多臣僚都没注意到这一点插曲,武士们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着,坐在后排的北条氏繁却撇着嘴巴冷哼道:“三好家不过是一个下克上起家的爆发户而已,怎比的上我北条家乃是八代公方慈照院殿下亲点的征讨关东大将,自以为当上守护代就可以操控东国的形式,还要再拉出所谓的吉良包围网,真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伊势北条氏在关东是外来户,想用个北条的名号拉近关系又被无情的戳穿,索性在关东天文之乱时期就撕破脸皮,把自己是幕府政所执事伊势氏一族的出身抖落清楚,你们不爱听那我也不爱演了,关东武士那么厉害怎么还被我们京都武士打的鼻青脸肿云云。
反正北条家里这群操着关东乡下腔的年轻武士又开始流行自称京都来的武士,没事就把家祖奉幕府之命下向伊豆的那点事拿出来显摆,到是把不少从属北条家的外样国人给恶心的不轻,北条氏政对此也不予制止,任由这股风潮渐渐兴起。
清水康英的年纪比北条氏繁要大一些,年近三十就添居谱代家老格,所依靠的既是自己出色的治政奉行能力,更是不错的军功以及他父亲积累下的声望,他的父亲清水纲吉担任北条氏康的傅役,母亲更是北条氏康的乳母,所以虽然他年纪要比北条氏康小十几岁,但仍然可以够的上义兄弟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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