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熊廷弼,一身戎装的孙承宗微微有些诧异,抬起头问道:“飞百,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回大人,今天早上有几支人马离开了铁岭城,有的像抚顺方向而去,有的则是向西北草原而去了。下官估计这些都是城内的建奴派出的求援人马,下官觉得是不是派人追一追?”熊廷弼眉头微蹙,似乎犹豫不决,等着孙承宗做决断。
微微一愣,孙承宗有些诧异的看着熊廷弼,最后笑着说道:“飞百,老夫和你之间似乎没有嫌隙,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非要绕圈子!”
熊廷弼顿时有些脸红,饶是他面厚如铁,此时也有些尴尬。那几路求援人马根本不需要的拦截,现在建奴已经没有能力组织大规模的兵力救援了,来的少了不过是给明军送人头,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来找孙承宗,熊廷弼自然是有别的事情,不过没有什么好的借口开口,没想到找一个由头还被孙承宗拆穿了。尴尬的笑了笑,熊廷弼极为无奈的说道:“大人明察秋毫,下官自然不是为了隐瞒大人,只是......”
“只是有些话不好开口,是不是?”玩味的看着熊廷弼,孙承宗笑着说道:“老夫自然可以装糊涂,不过老夫觉得飞白不用如此见外,有什么话尽管说来无妨!”
“大人,下官想亲自指挥攻城之战!”熊廷弼心里顿时很感动,脸上也严肃了起来,对着孙承宗道。
看着一脸认真的熊廷弼,孙承宗脸上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沉吟了片刻道:“飞白何处此言?能不能和老夫说一说?”
“启禀大人,自从上一次沈阳城之战,下官至今寸功未立,愧对皇上的信任。辽东之军刚刚新建,下官身为辽东经略,没有实打实的功绩,恐怕很难镇住手下人啊!”熊廷弼脸上带着几分为难的神色,目光略带忐忑的看着孙承宗。
孙承宗乃是辽东督师,自然不用每战亲临,下面的人打赢了自然有他的一份功劳。不过他没想到熊廷弼会有这层顾虑,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略微想了想孙承宗便明白了。
大明朝以文官管制武将,这一条早就已经是深入人心了,熊廷弼身为辽东经略,下面的人怎么敢不服?不过敬畏和畏惧自然不能等同,只是没有熊廷弼说的那么严重。
“飞百,恐怕这里面还有一条,飞百没有说啊!”孙承宗放下手中的笔,将一边的头盔拿过来带上,从兵器架子上拿下自己的宝剑,笑呵呵的说道。
熊廷弼自然是没有说实话,他到不是想和孙承宗抢功,这个他没能力也不去想。只是这么久没打仗了,难免心里痒痒,现在有了机会,他自然不想放弃。
见孙承宗连自己这点小心思也猜到了,熊廷弼也没有解释,只是腰再次向下弯了弯,道:“请大人成全!”
走过去将熊廷弼扶起来,孙承宗笑着说道:“飞百何须如此,老夫岂是不通情理之人?况且事情交给飞百,老夫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今日老夫为飞百观战!看看飞白练出来的悍卒,可不要让老夫失望啊!”
熊廷弼顿时面露喜色,虽然心里有很大把握,可是事到临头才放下心来。笑着看着孙承宗,熊廷弼用力的点了点头,道:“大人放心,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
笑着点了点头,孙承宗赞许的看着熊廷弼,不过孙承宗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忧虑,熊廷弼却不曾看见。摆了摆手,孙承宗示意熊廷弼出去,自己静静的呆在帐篷里。
孙承宗的心里非常的清楚,自己可以说是大明开国二百年来的异数了,如果论有权势的人,自己绝对能排进前几名。身为两代皇上的老师,内阁首辅大臣,同时还统领着这么多的兵马。
大明建国以来,能够比自己权势还大恐怕就只有当初的张居正了,那些篡权的太监根本拿不到台面上来。皇上用的时候,自然是威风八面,一旦皇上动了杀心,全都是谷中枯骨。
正所谓不招人妒是庸才,可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孙承宗的心理非常的清楚。将领想要一只被重用,那么养寇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可是孙承宗不会这么做,他只想平定辽东
轻轻的叹了口气,现在皇上器重自己,难免有一天不会猜忌自己,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要懂进退,可是懂进退和能进退不一样啊!辽东的局面刚刚打开,孙承宗心理怎么也放不下。
听着外面的号角声,孙承宗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坚定,哪怕自己以后死无葬身之地,这辽东也一定要平定,至于功与过,还是留给后人评说吧!
大步的走到帐外,看着已经集合好的队伍,孙承宗面容严肃的走上前,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明军早就准备好了,此时在孙承宗的统帅下,向着铁岭城进发。
铁岭城内,阿拜面容严肃的站在城头,一身盔甲让他显得很是威严。此时的阿拜已经没有原本的文雅,现在的他才更像是努尔哈赤的儿子。
“贝勒爷,明军上来了!”一个统领快步的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慌,气喘吁吁的说道。
眉头微蹙看着那名统领,阿拜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跟着自己久经战阵的拉俄特也这样了。狠狠的瞪了一眼拉俄特,阿拜压低了声音训斥道:“看看你的样子,你还是那个不畏生死的巴图鲁吗?”
拉俄特顿时站在了原地,脸色涨得通红,嘴唇开合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看着远处的明军,拉俄特的脸上不再是担忧和畏惧,全都是浓浓的战意和决然。
缓缓的点了点头,阿拜的心理也松了一口,无论怎样自己都必须守住铁岭。一旦铁岭被明军占领,开原也保不住,这是一定的。如果开原和铁岭丢了,那后果阿拜不敢想象。
现在努尔哈赤带兵在西北征战,一旦开原和铁岭丢失,那就代表着后路被断掉了。努尔哈赤想要打破孙承宗的封锁,阿拜觉得很难。如果绕路,那更是麻烦。现在已经是十月,冬天已经悄悄降临了,如果这个时候绕道,恐怕大军会被大雪掩埋。
不知道明军为什么不再这个时候攻打铁岭,不知道明军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兵力,阿拜不能去想,更不敢去想。想到开原和铁岭丢失的后果,阿拜顿觉不寒而栗,紧紧地握了握拳头,哪怕自己战死也不能丢了开原和铁岭。
明军已经在城外结阵了,阿拜亲在城头上的指挥,代表着他的大旗就立在城头上。他已经传下去命令了,只要坚持到大汗援军到来,每个人都有重赏。
指挥攻城战的乃是熊廷弼,这次大展伸手的是新编的步兵,至于那两万骑兵,孙承宗可不会暴露的过早。
此时的熊廷弼一身戎装,面容严肃,不过眼中却是难以掩饰的兴奋。自己等待这一天等待的太久了,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将自己腰间的刀摘下来,用来的戳在地上,熊廷弼对一边的传令兵吩咐道:“传我命令,让炮兵将火炮全给我推到前面来,这次本官要欺负欺负人!”
传令兵快步的走开了,很快军阵前面的步兵便展开到了两翼,正中间被推出来无数门的火炮。明军的火炮承一子展开,足足有两里长,成半圆型对着铁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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