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百姓尽皆仰赖寺中生活,还望施主回去禀报范公一声,寺中自有苦衷啊。”
陈越听出苍德是在试探,喝了。热茶,道:“我来之前也已向范公言明东华寺的苦处了,不过百姓受苦,佛家日日享用百姓香火,此时当也该‘普渡众生’了吧?”
苍德一听心下微寒,陈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件事范仲淹是知道并且赞成的,东华寺传到他手中已经是第七代,虽然不及灵隐寺等古刹名声广布,但胜在位置好,规模即使不大,香火却旺盛的很,要他都捐出去。他自是不甘心的。
见苍德沉吟不语,等了片刻,陈越笑着问道:“米可熟了?”
苍德见陈越又拿五祖问慧能的话来说,心下明白他是挟官衙之势来压他,毕竟关乎寺院的生计,知道现在形势比人强自己这边确实要比对方低上一头,倒是没有开始时的不耐。双手合十,面上表情恢复庄严宝相“东华寺平日虽然清苦。但也愿为百姓出两千贯钱。”
陈越嘴角带笑,不置可否地看着苍德没有说话。
“节衣缩食也罢,三千贯如何?”
陈越还是摇头不语。
苍德咬了咬牙。道:“五千贯何如?”
陈越哈哈大笑一声,将手中杯子顿在矮榻上,道:“东华寺立寺百多年,逢年过节每日都能有百十贯的进项,如何会只有几千贯的私库?我今日来是送一份大功德给大师,大师如此言语不实,到时怕是要后悔的。”
苍德脸色变了变,以为陈越依然在威胁他,但如今他真是没有一丝办法,官衙的压力不说。哪怕只是事后由人放出风去说东华寺吝材惜物,不愿倾力救灾,对东华寺的名声也是灾难性的打击。
“八千贯!”苍德发出声音的嘴唇都抖了起来,杭州城中大家富户捐的最多的也不过此数,再多就要售卖田宅了。
没想到陈越还是摇了摇头:“说好了送大师一份大功德。便如实相告吧,烦请大师联络杭城内外各处寺院,合共拿出五万贯即可……”
“不要欺人太甚!”苍德再也忍不住,拍案打断陈越的话,这讹诈他一家还不够,竟然还要他出面去筹措五万贯。这刚才报出的八千贯自是不可能少捐一分不说,无疑还要让他得罪全城的寺院,办不成他依旧没有好果子吃,办成了难免为其他寺院记恨。
陈越脸上微笑不减,挥了挥手,示意苍德听完他接下来的话:“杭州自吴越以来,兴建佛寺无数,如今依然还完好的也不再少数,仅仅灵隐寺一家便能有九楼、十八阁、七十二殿堂,僧徒三千余众,当朝官家慈善,也未效前朝世宗限制毁禁,凑出五万贯当不是难事。”见苍德又要开口,伸手压了压示意先听他说完“但寺院扩建总有法度要依,也不能肆意大兴土木,这让你们拿出来的钱粮也不需经由官府,只需雇人做工,是修缮屋瓦也好,再建殿宇也罢,官府一应不加干预,只求广招民役即可。但凡寺院雇工所活之人尽皆算作功绩,等灾情过后由范公亲自嘉奖。”
苍德一愣,脸上表情瞬间数变,还是有些惊疑不定“此乃范公之意?”
“千真万确,但所谓赏罚分明,若有寺院不愿出力,到时自然还是要他把百姓的香油钱捐出来‘普度众生’的。”
“那为何不去灵隐寺,要来东华寺这般小门小庙?”
“灵隐寺规模已是杭州之最,自是不愿尽全力,再说苍德大师这里可不能算小门小庙,香火之旺在杭州算作前三之数当也是没人会有疑议的,只是限于门庭狭小,比不上灵隐罢了,难道大师不愿让东华寺在你的手中更上一层楼?”
苍德轻呼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老衲便接下这份差遣了。”
如果真如陈越所言,那此事便好办的多,规模气派是吸引相克的不二法门,本来寺院都不得随意扩建,既然官府同意他们大修庙宇,只要消息散出去,怕是各家都不会甘落人后,事情着落在他身上,不要说雇佣民役能算作赈济灾民,就是对他今后在杭州佛们的地位都是有大好处的,这“大功德”倒是名副其实。
心下稍安,才觉得背后的缁衣都被冷汗透湿了,也不知本来角儿可以容易对付的少年为何能给他如此巨大的压力。不过若非如此,凭眼前一个小小的少年儿郎他也不会对此事重视起来,这少年谈笑间却能借势迫人到如此地步,日后定然不会是池中物了,巷道这里,忍不住又抬头看了陈越一眼。
禅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一名下人快步走进来,将一张纸条递给陈越,陈越看后只回了一句话:“让龚富去接他们,我要见到粮车上装着五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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