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副主任的报捷文书与表奏文书名誉上是送给汉献帝,结果自然是先被送到了曹老大面前,而看完陶副主任自吹自擂的征讨袁贼得手报捷文书,曹老大的一张黑脸也气成了铁青色,拍着案几只是咆哮,“好你个袁术匹夫,竟然如此无能!才五个月时间就把九江和庐江全丢了,简直就是无能至极!”
“主公,陶应小贼本有徐州五郡,又得淮南富庶之地,若不尽早图之,只恐将成心腹大患。”一旁的荀攸警告道:“那陶应小贼自掌徐州以来,不断招兵买马,任用贤能,励精图治,远交近攻,军政武略无不尽善尽美,徐州五郡蒸蒸日上,徐州军力不断壮大,现又一举拿下淮南富庶之地,钱粮丰足已然甲于天下。若不将此贼尽早铲除,假以时日,怕是再难图之。”
“公达言之有理。”荀彧毫不犹豫的给侄子投了赞同票,道:“当年主公在徐州城下饶陶应小贼不死,已然是养虎贻患深受其害,今陶应小贼实力日益壮大,与我军差距日益减少,若不抓住机会尽早铲除,或者设法削弱,一旦让陶应小贼实力反超我军,只怕我军就算想与其友好相处都难了。”
程昱和满宠等谋士纷纷附和,都认为应该乘着现在曹军的军队实力还能压过徐州一头,尽快出兵干掉陶副主任这个心腹大患,不然的话,一旦让徐州军队壮大到了曹军无法制服的地步,那么后果只能是不堪设想了——毕竟,徐州军队与曹军之间彼此的仇怨实在是太深了。而养虎遗患的两个始作俑者曹老大和郭奉孝则表情尴尬异常,都有一种简直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的感觉。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挥手打断众谋士的滔滔不绝,曹老大既无奈又愤怒的说道:“吾何尝不知陶贼应该早除?也不只一次的考虑过进兵徐州,杀光陶贼一门为吾父报仇!可是袁绍,袁绍那里怎么办?陶贼最擅溜须拍马,阿谀奉承,把袁绍哄得晕头转向,对他本就是十分偏袒,现今又因天子之事吾与袁绍逐渐交恶,至今风波未歇,吾若出兵徐州,袁绍亦出兵攻我,那如之奈何?”
“明公此言大善,要除陶贼,必先间其与袁绍之盟,不然万万不可轻动。”郭嘉硬着头皮附和曹老大,也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
“主公勿忧,袁绍虽强,但其也有公孙瓒这个仇敌牵制。”满宠劝说道:“公孙瓒百足之虫死而未僵,一年半载还能苟延残喘,只要公孙瓒不死,袁绍就未必有胆量两线开战,即便袁绍有此胆量,也肯定不会倾巢南下,主公大可分兵拒之,再以主力南征徐州?”
“伯宁先生此言虽然有理,却太弄险了。”满宠这番话遭到曹老大其他狗头军师的一致反对,最得曹老大信任的荀彧还劝说道:“主公万不可如此冒险,陶贼奸诈异常,又与袁绍关系亲密,主公即便亲提主力南征徐州,一时半会也很难攻破陶贼,期间一旦陶贼说动袁绍出动主力夹击我军,那我军便大事去矣。”
“文若先生既明此理,方才为何还要力劝吾尽快铲除陶贼?”曹老大苦笑着问道。
“主公可能没有听清,彧在这句话的后面,还有一句话。”荀彧不动声色的答道:“彧除了说要抓住机会尽快铲除陶贼外,还说了一句——或者设法削弱。若能将削弱陶贼部分实力,对我军而言也是有百利无一害。”
“设法削弱?”曹老大又黑又粗的眉毛一扬,问道:“如何削弱?”
“削弱敌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使敌人与其他敌人彼此相攻,自相残杀,使我坐收渔利。”荀彧阴森森的说道:“现今主公天子在手,令同法旨,主公何不在陶贼的一干邻居身上做做文章?让他们自相残杀,彼此相攻?”
“文若先生此言有理。”曹老大点头,又沉吟道:“陶贼目前的邻居不少,除了我军之外,还有袁绍、刘表、袁术、公孙瓒与刘繇五军,不知该在谁的身上做文章?又如何做文章?”
“都可以。”荀彧语出惊人,道:“若主公愿意,包括袁绍在内的五路诸侯,都有可能与陶贼反目成仇,甚至一起出兵夹击陶贼,也并非毫无可能。”
“五路诸侯夹击陶贼?”听到这话,曹老大马上象打了鸡血一样的来了精神,赶紧坐直身体说道:“请文若先生试言其详。”
“五路诸侯,袁术与刘繇这两路最容易。”荀彧沉声说道:“袁术就不用说了,刚被陶贼夺走庐江与九江二郡,对陶贼是恨入骨髓,一有机会必然反扑复仇。刘繇与陶贼联盟夹击袁术,陶贼却与袁术单独缔和,又故意放袁术率军渡江,虽不清楚陶贼此举是否违背盟约,但就算陶贼没有违背结盟约定,刘繇也必然对陶贼恨之入骨,一有机会,也必然出兵报复!”
“对此二路,主公可分两步走,第一步是以天子名誉遣使颁诏,调停袁术与刘繇之间的争端,再密书二人,言明唇亡齿寒之理,劝其二人联手共抗陶贼。第二步,主公可封陶贼兄长陶商为扬州刺史,以天子诏旨令陶商领扬州诸郡,再使人密告袁术、刘繇,就说陶贼表其兄陶商为扬州刺史,欲出兵吞并江东诸郡,刘袁闻讯必然联手,共抗陶贼!此二路实力虽然稍弱,却可使陶贼南线不胜其扰,分散其北线兵力。”
“刘表这边,昨日我军细作送来消息,说是陶贼在庐江大败刘表部将黄射,那黄射乃是刘表爱将黄祖独子,黄射受挫黄祖心中必然恼怒,刘表即便退让也必然心中不快。既如此,主公可表黄祖为庐江太守,黄祖必视陶贼为仇敌大寇,生出吞并庐江之心,主公再下诏与刘表,明诏令其出兵攻打淮南,刘表不奉诏便是抗旨谋逆,若奉诏黄祖必然出兵庐江!陶刘战事一开,刘繇、袁术二军必趁火打劫矣!”
“妙!”曹老大大喜鼓掌,又赶紧问道:“那公孙瓒与袁绍呢?”
“公孙瓒这边也比较容易,一道诏书即可。”荀彧轻描淡写的答道:“主公可明诏给陶应奸贼,借口公孙瓒抗拒天子企图谋逆,令其出兵青州攻打公孙瓒部将田楷,陶贼不奉诏便是抗旨谋逆,公然反叛,奉诏就是恩将仇报,不消我军挑拨,公孙瓒与田楷都必生仇视陶贼之心。”
“嗯,有理。”曹老大点头,道:“就算陶贼阳奉阴违,领旨却不出兵,也足以让他名声扫地,牵制他部分兵力,足矣。”
“主公放心,某有一计,可使陶贼必然出兵青州。”荀彧阴笑起来,“这一计也正与间离袁绍、陶应翁婿有关,主公应该知道,那袁绍虽然心向陶应,袁绍爱子袁尚也与陶贼亲密无间,袁绍的长子袁谭却对陶贼恨之入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军又与袁谭比较相善,既如此,主公何不派人劝说袁谭,劝其请令攻占青州,铲除田楷?”
“文若先生以明诏令陶贼出兵青州,又劝袁谭请令出兵青州,若是成功,自然有的是机会让袁陶交恶,乃至翻脸开战。”曹老大这一次有些犹豫了,道:“可是,我军能说动袁谭依计而行吗?就算说动了袁谭,袁绍不肯答应又如何是好?”
“此事虽难,却也不是毫无希望。”荀彧答道:“袁谭虽是长子,却不得袁绍宠爱,急于建功立业证明自己,说服他难度不大。袁绍这边,主公之前已经决定在天子面前表奏他为大将军加太尉,领冀、幽、并三州州牧,借以向袁绍示好——既如此,主公何不做个空头人情,让袁绍干脆把青州牧也领了?袁绍有了一个空头青州牧的名号,能不对青州生出贪心?袁谭再请令征讨青州,岂不是要容易许多?”
“文若先生此计大妙。”郭嘉附和道:“袁绍一旦决定出兵青州,必然令陶应奸贼出兵相助,再加上天子明诏令陶贼征讨田楷,陶贼的兵力也就更进一步分散了。”
说到这,郭嘉还微笑着补充道:“而且陶贼一旦出兵青州,又必然是仗他打、城他攻、人他死,地盘钱粮却是由袁绍占——不然的话,袁绍岂不就是白嫁一个女儿了?”
曹老大大笑起来,一拍案几道:“就这么办!先让陶贼的好邻居们都动起来,分散并削弱陶贼力量,然后利用袁谭调起陶袁争端,让陶贼失去袁绍支持,最后,吾再去接管陶贼好不容易拿下来的钱粮富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