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必然有人在给他支招,而这,才是我最为担心的。”项政最担心的,就是项治背后那股庞大的势力。
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上项政想得比他老子项庄都要深,要远。
项庄出于政治稳定的需要,早早便册立了太子,却还没有认真考虑过后事的安排,毕竟他才四十出头,离死还早着呢,不过太子项政出于未雨绸缪的考虑,却已经在暗中不动声色地预做谋划了。
项政对他父王的了解超出一般人的想象,他很清楚,只等灭掉汉国,父王项庄是必然要登基称帝的,父王在称帝之后必然还要再一次封赏群臣,会不会封异姓王他拿不准,但是弄几个儿子封王却是极有可能的。
若项治在伐汉之战中立下大功,既便不能取代他项政的太子位,封王怕是没跑,再加上项治又是先王项羽的继子,在先王党羽的大力活动外加太后的影响,搞不好项治就会受封江东王,这对项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项治真受封江东王,他的王国就很可能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到时既便他项政顺利继位为楚二世皇帝,也极可能被他这个弟弟夺去帝位,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为了自己的太子位,为了将来的帝位,项政不能不预做防备。
沉思了好半晌,项政才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抢在护羌校尉这一路之前攻入关中,灭汉首功绝不能落到二弟头上!”
“可是,子和,要想击破李左车并不容易哪,若操之过急,很容易反为他所趁。”高朗能理解项政的心情,可李左车毕竟不是盏省油的灯,何况现在汉军龟缩防守,楚军又没有水军的协助,要想渡河而击并不容易。
项政若有所思道:“在我小时候,父王曾跟我讲过一个名叫三国演义的故事,里面有过这样一段,西国丞相为了引诱北国大将主动出击,曾将女子的衣服派人送给北将,借此讥讽北国大将没卵子,不是个男人。”
“哦?”高朗问道,“那个北国大将被激怒了吗?”
“没有。”项政摇头道,“北国大将欣然接纳了西国丞相送来的女子衣裳,并且还当着众军的面穿了,西国丞相最终却无功而返。”顿了顿,项政又道,“不过李左车他未必就有北国大将的气量,我想拿这法子试他一试。”
高朗道:“若真激怒了李左车,又当如何?”
项政拈了拈唇角刚刚长出来的短须,又凑到高朗耳边低语了几句,高朗双眼霎时亮了起来,当下点头道:“明白了,子和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郃阳邑,李左车行辕。
次日晨,楚太子项政便派了个使者渡河前来,扬言楚军要跟汉军在河水西岸决战,并要求汉军后退十里,给楚军让出渡河的空间。
副将夏侯灶建议李左车答应楚军的要求,然后给楚军来个半渡而击。
李左车却并没有采纳副将夏侯灶的建议,因为李左车跟楚军有过几次交锋,深知楚军骁勇善战,绝非汉军所能抵敌,若真让一半楚军渡过河水,只怕河水西岸的汉军防线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到那时就什么都完了。
李左车回绝之后,不想第二天楚太子又命人送来了一个锦盒。
“楚太子给老夫送礼?”李左车打发走了送锦盒的使者,笑着对副将夏侯灶说道,“这事倒是新鲜了,老夫瞧瞧是什么礼物。”
话没说完,李左车便欲上前打开锦盒。
“老将军小心盒中有暗器!”夏侯灶赶紧阻止李左车,又命亲兵上前打开了锦盒,盒中却并没有什么机关暗器,只放了件荷绿色的绸缎直裾深衣,在深衣上还放了一封书信,信封上写着“大汉前将军李左车亲启”字样。
“哦,给老夫的信?”李左车笑着拆开信封,一看之下却是脸色大变。
夏侯灶见李左车看完信后久久不语,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变得青一阵白一阵,当下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将军,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李左车没有回答,只是捧起案上的锦盒连同盒中的女式深衣狠狠掼于地上,余怒未消之下又厉声怒吼道:“项政,竖子,安敢如此?安敢如此折辱老夫?!”
夏侯灶捡起飘落在地的信函,一看之下不禁也变了脸色,楚太子项政竟然在信中讥讽李左车老将军是个没卵子的小娘子,还给老将军送了一件深衣,希望老将军能够喜欢云云,如此折辱,也难怪李老将军会气得须发皆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