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终于大亮,惨烈而又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原本死寂一片的芦苇荡里忽然间响起了一阵突兀的沙沙声,旋即最靠近边缘的一丛芦苇无风自动,又被人用力扳开,浑身浴血的高初从里面弯腰钻了出来。
高初仔细察看了四周一遍,发现方圆数里之内绝无半个汉军身影,这才转身回头,向着芦苇荡深处学了两声老聒叫,霎那之间,整个芦苇荡里的芦苇丛都开始无风自动起来,连绵不绝的沙沙声中,一个接着一个身影从中冒了出来。
项庄最后一个从芦苇荡里钻出来,直到一脚踏上实地,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现在,危机总算是暂时解除了,他项庄还有近四千楚军残部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楚军残部就已经安全了,事实上,现在还远远未曾脱离危险!
指挥数十上百万人的大兵团进行野战,以韩信最为厉害,可说到用奇计诡谋,设下层出不穷的陷阱,困敌、疲敌、歼敌于无形中,却以张良最可怕!要想逃出张良设下的陷阱,要想躲过张良的算计,又哪有这么容易?
别的不说,只是四周的各个山口要隘,必然都有汉军把守!
还有,两路汉军追兵虽然已被桓楚、季布给引走了,但最迟到今天中午,尾随追杀的汉军精锐就一定会识破真相!那时候,数以百计的斥候队必然会蜂拥而出,漫山遍野地进行搜索,那时候,楚军残部又能躲到哪里去?
总不能挖个地洞躲起来,或者飞到天上去吧?
只怕最后还是要重演昨天的悲剧,一路突击,直至力竭被追兵追上,败亡!
“上将军,那边有人过来了!”正在前边警戒的荆迁忽然大叫起来,“是汉军!”
“嗯?”项庄闻言急步登上山梁,果然看到一队汉军正向这边逶迤而来,这队汉军人数不多,大约百余人的样子,还押着几十个人,那几十个人全都背缚双手,浑身衣甲全被鲜血浸透,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血,还是他们自己的血。
项庄的心顿时就悬了起来,那很可能是被俘的楚兵!
当下项庄一挥手,近四千楚军残兵便又赶紧缩回了芦苇荡里。
不过这次,项庄却不敢让楚军残兵往芦苇荡深处钻了,他可不想再冒一次险了,而且从前面逶迤而来的汉军也不过百余人,既便被发现,也能在反手之间灭了他们,既便跑掉个把漏网之鱼,那又没啥,反正局面也不会变得比现在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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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遂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挪,艰难前行。
不断有殷红的鲜血从额角的伤口汩汩涌出,又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最终又滴落在葛衣战袍之上,原本应该是土黄色的葛衣战袍早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那一片片的污渍,全都是干涸了的血迹,有汉军的,也有他自己的。
回想昨晚惨烈的恶战,仿佛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昨夜一战,他一人就砍翻了十几个汉军甲士,双刃大剑都砍折了两把,还夺了把汉军长戟,不过最后,他终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被两名汉军甲士摁倒在地,他被活捉了,耻辱,对于一名老兵来说,被敌人活捉绝对是最大的耻辱。
公孙遂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在战场上被敌人活捉。
而且,汉军活捉他们可没安什么好心,更不会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最终的命运,必然是在某一次出征仪式,或者在某一次庆功宴上,被袅首示众!如果运气不好,他们甚至有可能会被用来活祭阵亡的汉军将士。
何谓活祭?就是活生生的把你的心脏剜出来!
在你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你将看到自己的心脏、肺、肝被摆在供桌上,用来祭奠敌军的阵亡将士,那绝对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情。
想到这里,公孙遂便索性停下来不走了。
左右都是死,又何必再受这活罪?又何必再贪恋这片刻生机?
看到公孙遂不肯再往前走,领队的汉军屯长大步上前,手中皮鞭不由分说便照着公孙遂劈头盖脸抽了下来,公孙遂却昂着个头,任由皮鞭抽面,居然愣是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是死死地、冷冷地盯着那汉军屯长,直盯得汉军屯长心里发毛。
“你走不走?”汉军屯长见鞭子无效,又反手拔出了大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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