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庆王登了基,他会放过李郎吗?”赵帘的担心依然不减,她腹中又有了孩子,更是忧虑他们的未来,新皇报复宿仇之事,她听得多了。
李清理解她的忧虑,他索性坐了下来,一手拉着赵帘,一手拉着李惊雁,沉思一会儿,缓缓说道:“其实皇上并不想退位,退位之说只是他的放的烟雾,迷惑众人,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废除太子,这一次他已经铁了心,非同往常,可是前几天太子的一个失误被我无意中挽救了,所以皇上便对我上了心,他惟恐我再次坏他的事,便借口苏州柜坊出事将我调开,你们明白吗?庆王比太子还要心急,他是登不了基的。”
听了丈夫的话,二女皆沉默了,太子的死活不关她们的事,关键是李清不要被卷进去。
“好了,我真得走了。”李清站起来,轻轻搂了搂赵帘,又抱了抱李惊雁,拿起随身携带的物品,大步走出屋去。
二女默默地跟在后面送他出门,大门处,小雨已经安排好了车驾,她抱着李庭月,眼睛也红红的,眼巴巴地望着李清上了车。
李清望着自己的家人,他鼻子一阵发酸,向她们挥了挥手,“小雨、惊雁,你们要照顾好大姐!妞妞要听娘的话,爹爹很快就会回来!”
“李郎一路当心!”
“爹爹别忘了我的麻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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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使其实就是钦差大臣,代表皇上出使,权力极大,本来是个临时职务,但安史之乱后,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削弱,观察使渐渐地成了常驻的地方职务,使原来的县、州两级变成了县、州、道三级,藩镇割据也由此而起。
一行人除了李清的亲随外,还有军队、属官、杂役,浩浩荡荡近千人之多,旗帜鲜明、仪仗盛大,簇拥着李清离开了他的府第。
车仗并没有从朱雀大街上直走,而是转了个弯,走太平坊穿过,李清还有一件心事未了,他无法定心去苏州,刚到坊门,车仗便停了下来,只见章仇兼琼带着两个随从在大门前等候。
“呵呵!我知道阳明一定会先来找我再走。”
章仇兼琼笑呵呵上前笑道:“想不到你竟做了一道的观察使,此番出使回来,你应该会升工部尚书了。”
李清急忙开了车门,“恩师请上车,李清确实有要紧事要找恩师商量。”
章仇兼琼点点头,费劲地爬上马车,车仗再次启动,掉头向朱雀大街行去。
车厢内气氛有些严肃,两人半天皆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章仇兼琼先打破了僵局。“你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是不是想让我暂时不要动李林甫?”
“是!我这些天一直在考虑此事,虽然皇上也有心换相,但我认为现在不是时候。”
李清见章仇兼琼虽然在听,但并不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他暗暗叹了口气,继续劝道:“恩师心里想必也明白,皇上退位是假,废东宫是真,试问在此关头换相,他怎么可能不考虑换相对废太子的影响,稍有疏忽,我担心李林甫弹劾不成,反而会祸及恩师。”
“祸及我!”心,这也是我在太子一事上保持沉默的条件,虽然没有挑明,但我和皇上皆心知肚明,你可能还不知道,他这次用的是杨国忠来倒东宫,说白了,太子被废后,就是由杨国忠来取代李林甫,皇上如此清晰的思路,我怎么会不明白,杨国忠弄臣一个,不足为虑,可李林甫若不倒,我早晚会死在他的手上,此事阳明就不要过问了,安心去苏州办事,等你回来时,朝堂必将焕然一新。”
李清见他固执己见,只得退一步,再劝道:“可是恩师不应该以土地之事来扳李林甫,要知道土地会牵动多少人的利益,恩师等于是将自己推到与大多数人为敌的局面,实属不智之举。”
章仇兼琼沉默了,过了半晌,他用极缓慢的语速,却异常坚定地说道:“土地兼并若再不制止,我大唐就有亡国的危险,这并非我危言耸听,你在地方上的时间太短,哪里知道农民之苦,现在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大声呐喊,而这个人就是我,就算得罪再多的权贵,我也无怨无悔!”
“我不是说不改,只是.
不等李清说下去,章仇兼琼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你不要再说了,此事我心意已定,决不再更改,现在你给我停车!”
章仇兼琼阴沉着脸,推开车门走下了马车,他头也不回,踉踉跄跄地渐渐走远了,李清望着他固执而苍老的背影,心中竟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