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轻一点,轻一点!”
李清拉开衣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回头埋怨道:“穿这件衣服,就算不被人射死,也会被它勒死。”
这是一件贴身内服,就仿佛后世的芭蕾服,用蚕丝厚厚实实地织了数层,李惊雁又用了数天时间,和她的两个侍女一起,用近千小铁片密密地缀上,在胸腹后背等丝织衣竟重三十几斤,李清穿在身上瓦亮瓦亮,数千块铁片鱼鳞般晶莹发光,他整个人就仿佛一条人鱼再世。
“好了!好了!别叫了。”
李惊雁忍住笑,细心地将各处折皱一一抚平,最后拍了拍后背的铁镜,抿嘴笑道:“那也没有办法,谁要你去参加什么庆典,爹爹说庆王养了不少奇人异士,有些武功高得吓人,你们现在斗到这个地步,难保他不狗急跳墙,用卑鄙的手段暗算你。”
“我知道,但不是还要穿细铠吗?你再给我穿这几十斤重的内衣,我怎么走路。”
李清动了动胳膊,十分费力,又皱眉道:“弄得象个木偶人似的,若杀手冲上来,我只能等死了。”
“去吧!去吧!别怨了,你有几百个忠心侍卫,还怕杀手冲上来吗?早去早回,少在外面露面就没事了。”李惊雁将他的细铠披挂好,又替他穿了官服,见李清体态臃肿,走路一摇一摆,活象只鸭子似的,她忍不住咯咯地笑弯了腰。
李清一脸苦笑,迈着鸭步钻进了马车,江淮盐铁司大门敞开,数百士兵护卫着他隆隆出门而去,让李清非出门不可的事情是王宝记柜坊将长安的总柜迁到了扬州,今日便是它的开张仪式。
唐朝的柜坊便是今天银行的早期雏形,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而产生,它最早产生的原因是商人携带钱不方便,比如一贯重六斤,一百贯便是六百斤,去异地做生意出现了原始柜坊,《太平广记》中对此也有记载,但唐朝的柜坊还只是一个储蓄所的性质,将如将钱存入长安,再约定信物去扬州领取(本书中常出现的柜票是老高的职业想象,没有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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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记新柜坊离江淮盐铁司约五里地,靠近码头,占地一百多亩,在地下用大青石建有几个坚固厚实的钱库,机关重重,又从长安赶来二百多护丁,严密地护卫着这座大唐第一柜坊,此刻柜坊大门前彩旗招扬、鼓乐喧天,几支舞狮队窜高摇头,好不热闹,来贺喜的人流络绎不绝,不停有高官大贾上前签名,将气氛一次又一次推向高潮,王宝记柜坊的大掌柜约五十岁,姓秦,长得瘦小精干,但一只鼻子却奇大,仿佛一只茄子直接从面庞里长出,让人心痒痒,忍不住想一拳将他鼻子打回去,他原来是成都王宝记柜坊的掌柜,年初总坊掌柜退休,他便调到长安升为大掌柜,而他上任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将总坊搬到了扬州。
“大掌柜,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司仪见时辰将至,且人也几乎到齐,便跑到秦掌柜面前请示。
秦掌柜向两边望了望,见不少宾客脸上皆露出不耐之色,但仍然摇摇头道:“不急,还有最重要的客人未到。”
虽这样说,但秦掌柜的心中多少有些焦惶,这开店极讲究时辰,他花大钱请有名的道人看过风水,定下了吉时,客人不耐可以用一些精彩节目搪塞,但误了时辰,东家可就不乐意了。
秦掌柜和李清当年在成都颇有私交,现在李清高升为户部侍郎,也正是这个缘故,王宝记的东主思量再三,才选定他为新大掌柜,他也不负众望,上任没多久便将新办法,各地盐铁司管盐不管钱,钱由柜坊代为收纳,定期由朝廷派兵解押入京。
时辰眼看就要到了,秦掌柜跑到台阶上打手帘再一次向远方望去,忽然,他似乎看见一些小黑点,隐隐尘土飞扬,朝这边快速而来,“啊!来了”秦掌柜慌忙指挥司仪,让吹鼓手再次卖力吹奏起来,一群娇媚的舞姬也飞入场中翩翩起舞。
仪式的再次热闹让已经昏昏欲睡的宾客们纷纷振作精神,踮脚扬脖遥望着远方,究竟是哪路大神让大家如此久等,渐渐地,马蹄的轰鸣声开始越来越响,将每个人吹鼓手声势被夺,皆呆呆停手发怔,舞姬们也惊慌失措,如受惊的小鸟般躲到两个大石貔貅后,挤在一起探头张望,看的人便猜到一二,这一定是将扬州搞得天翻地覆地户部李侍郎来了。
数百骑拥着一辆马车蓦地出现,声音嘎然停止,近一半骑兵跳下战马,仿佛流水线一般,一面一面的巨盾依次而列,瞬间便拼成一条盾巷,从马车一直排列
上,每一个人都摒住呼吸,呆望着这一情景,整个会静。
‘吱嘎!’车门发出刺耳的声音,缓缓开了,李清迈步从车上走下,他身上穿得极为臃肿,乍看倒象当了三十年的税务所长,油水十足,出门时的鸭步被他略略改准的官步,强忍着浑身汗渍的浸咬,脸上挂着会心的微笑,五、六个贴身侍卫环护左右,警惕地观察四周的情形。
这却让秦掌柜呆住了,暗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上个月在长安见他还神采飞扬,怎么到了扬州才一个月便成了这副官相,但人既然已经来了,千万不可怠慢,他忙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连连作揖:“侍郎大人亲临,鄙店实在是荣耀倍至。”
“哪里!哪里!秦大掌柜果然有魄力,真将总店搬到扬州来了。”
李清亲亲热热地挽住他的胳膊,低声笑道:“再透露一个消息,我已经上书皇上,建议成立盐铁监,将来署衙可能就会设在扬州。”
“真的?”秦掌柜一阵惊喜,若将盐铁监设在扬州,那这里的商业会愈加繁盛,他将总店迁来就押对了。
“不过要等几年后,将铁、茶都纳入专卖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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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李清在和秦掌柜在盾巷里一边走一边寒暄,在外围的宾客里、在吹鼓手中、在舞姬中,杀气悄然而生,几双锐利且狠辣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盾巷,紧盯着移动的目标。
李清步上台阶,盾牌也随之一面一面撤消,换成了一把把冰冷的钢弩,簇拥在李清身后。
秦掌柜望着占了大半个场地的士兵,脸上露出一丝苦意,这样的话,开业仪式可就做不成了,李清仿佛知道他的心思,微微笑道:“我来只是想了解一下柜坊的流程,再看看你们钱库的防护措施和章法,并非为参加仪式而来,秦掌柜不妨派一人带我去便是,不打搅你们的仪式。”
秦掌柜松了口气,歉然谢道:“多谢侍郎大人体谅,我这就去派人。”
李清已经走上台阶,一只脚跨进了大门,那数双目光忽然发现李清竟然要进大门,而不是去司仪那里剪彩、铺红,事出意外,若目标进了大门,可能就再无机会。
‘啷!’地一声轻响,从宾客中忽然飞出一条灰影,迅捷无比,如疾风劲雨般从空中向李清扑来,一把闪亮的长剑刹那间便到了一丈外,但数十支弩箭也几乎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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