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更加羡慕,他本是个极势利
若李清混得穷困潦倒,就算他们私交再好,他也未必叙旧,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古今亦然。
杨钊见到李清身后跟着一群太监,立刻站直了腰,脸色肃然地检查他们进宫的腰牌,两人会意一笑,便擦肩而过。
李隆基已小睡一觉,精气养足,正全神贯注地批阅奏折,而在他的下方,高力士在小心地给奏折分类,眼睛却不停地扫向门外,他脸色蜡黄,眼皮浮肿,显然病没有痊愈,他本是在家里养病,却忽然接到一个心腹小太监的密报,皇上让边令诚看奏折,高力士差点晕厥,就仿佛一个守财奴家里闯进一群强盗,让他无法容忍!于是,他抱病入宫,牢牢把住他的位子,不让任何人再有机可乘。
这时,一个小太监在门口晃了一下,高力士会意,这是边令诚回来了,他见李隆基专注,便悄悄走出来,正看见边令诚带着李清远远而来,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长身立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宫人。
边令诚老远便看见了高力士,看见他满眼怨毒的眼神,看见他刀子般的目光,他的脸立刻变得苍白,收礼的喜悦被驱赶得无影无踪,‘完了!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所有的梦想都在这一刻破灭了,犹如晴天霹雳,木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想到高力士地狠毒。边令诚忽然浑身颤抖起来,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从大腿颤抖到胸膛,再颤抖到头盖骨,接着,他眼前一黑,象一棵被大风吹动的树,摇摇晃晃。眼看要摔倒,李清一把扶住了,他也看见了高力士,立刻反应过来,便在他耳边低声道:“边公公不必灰心,皇上若要用你。是谁也拦不住的。”
仿佛服下一剂速效救心散,边令诚立刻缓过气来,‘是啊!事已至此,害怕又有什么用?’
想到此,他感激地望了一眼李清,带着他迎了上去,“高公公,我奉皇上之命去请李将军,现在已带到,特此交令!”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屋内的李隆基听见,连李清也暗赞他聪明。如此一来,便立刻化被动为主动。而此刻他就是再软,高力士还是不会放过他,与其逃避,不如一搏,看来李隆基用此人为监军,确实有他的道理。
边令诚将一面金牌递了过去,高力士见了更是大吃一惊,心中又恨又警惕。只要出示这面金牌,边令诚的话便是圣旨。高力士服侍皇上几十年,这金牌也只用一次,而这边令诚第一天服侍皇上,便得了金牌,让他如何不眼红,牙根如何不痒。
他犹豫一下,刚要伸手去接,却听见房间里传来李隆基的声音,“既然人已经带到,为何还不进来!”
高力士一哆嗦,不敢再接金牌,只狠狠瞪了边令诚一眼,换了副笑脸对李清道:“皇上已经等了多时了,李参军快请进。”
有的时候称呼领导旧地官名,往往会有更有效果,比如局长升市长了,你偶然称他一声王局,会让他产生一种遥想英雄当年的感觉,他会想起你是他的老部下,从而拉近两人的关系,这是拍领导马屁的一个小技巧,各位读者不妨一试,但切记,只能偶然为之,太多,效果会适得其反。
但高力士叫一声李参军,却不是时候,他应该学学李林甫,拍拍李清的肩膀,笑咪咪地叫一声,‘小李’,效果或许会更好些,李清冲他点头微微一笑,便随他进了御书房.
几个月不见,李隆基明显老了,头发灰白,脸上地皮也松弛下来,不复从前的细嫩光洁,若再细看,还能发现有几块淡淡的老人斑若隐若现,或许六十岁是一个人的坎,迈过这道坎,人便由中年迈进了老年。
李隆基见李清进来,手一摆,止住他的大礼参拜,向下首的小椅指了指,温和地笑道:“坐下说话!”
脸却转过来看了看边令诚和高力士,先接过金牌,才对边令诚淡淡一笑道:“既然高公公病已经好了,你就先回去吧!好好保养身子,朕以后还会用你。”
边令诚听懂了皇上的话,他跪下连连叩头,激动得眼泪都了下来,哽咽道:“老奴谨记圣喻,一定好好保养身子,替皇上效力。”
说完,他慢慢爬起来,脱离了高力士眼睛所施发的阴寒之气,一步步退到门口,转身走了,李清默默望着他的背影远去,他们将来还会再次相遇。
李隆基又向高力士使了个眼色,高力士会意,关上门退了出去,此时屋子里就只剩下李隆基和李清,他眼睛一挑,深不可测的眼眸里射出了一道寒光,仔细打量眼前此人。
三个月不见,李清变化很大,他比从前更黑更瘦,但身体却强壮很多,他坐在那里腰挺得笔直,目光沉静、神情果决,嘴唇绷得一根直线,透出成熟地自信,整个容貌与风姿开始象军人了,去南诏前他是一块生铁,经过南诏之行一次又一次的锤炼,他终于被炼成了一块精钢。
李隆基心中不住赞叹,‘好一个英武男儿,看来上天又送给朕一个大才!’
“不错!不错!你没有让朕失望。”
他笑容亲切,声音柔和而富有磁性,身子微微前倾,怀着十二万分地兴趣对李清道:“说吧!把东和南诏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讲给朕听,每一个细节都不要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