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贵族和军官们看来,彰武军是根本不可能出城对己方营寨形成威胁的。
因此李文革此刻站在城楼之上,几乎整座营寨的全貌几乎尽收眼底。
八十多顶帐篷组成的军营当中此时也已经升起了袅袅的炊烟,陆续有军官开始逐个营帐吆喝着催赶士兵起身。
随着营寨里走动的人越来越多,营地里渐渐嘈杂起来,守夜的士兵们开始分批换岗,一些副兵开始喂食马匹。临战之前没有那么多时间让马儿自己去吃草补充体力,必须喂食粮食才能支撑战马在战斗中的体力消耗。
沈宸悄无声息的走上了城楼,来到李文革身侧站定。
“要让士兵们起身用早饭么?”
李文革没有回头,口中淡淡问道。
“再等等,敌军最起码要一个半时辰之后才能整队攻城……”
沈宸思索着答道。
“应该在城关前挖上两条壕沟,这样我们的弓弩能够多射杀一些人……”
李文革略有些遗憾地道。
沈宸缓缓摇头道:“首战必须正面肉搏……全营官兵第一次与党项人对撼,他们此刻不需要过多地使用技巧,能够面对面不逃跑便是好兵了……”
李文革苦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敌营中的士兵开始列队了,一大群副兵将大块大块烤炙煮烂的牛羊肉搬了上来,敌军开始分账进食。一阵油腻腥膻的味道随着晨风吹上城头,在城上守卫了一宿的丙队老兵们肚子都咕噜噜叫了起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移动或转头,三十余名士兵便那么钉子一样站立在城头上,仿佛什么也没有闻到什么也没有听到。
又过了好一会,沈宸回头下令道:“命令全军起身,两刻以内,全军用过早饭,三刻以内必须整队完毕。”
李文革默默注视着敌军,没有说话。
传令兵转身去了,不多时,城楼下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和一阵阵饭菜香气,中间夹杂着魏逊和其几个下属的说话声响,监军们在做最后的临战动员。
又过了一阵子,敌军开始在寨中整队,奇怪的是,只有一部分人牵着马,绝大多数士兵都是徒步整队。
几乎同时,梁宣、凌普、杨利、细封敏达等高级军官纷纷走上了城头,来到李文革和沈宸的身侧,一起伸头观望着关外的敌情。
又过了足足一刻半的时光,营寨里传来了一个人高声讲话的声音,声音隐隐约约听得不大真切,而且对方说的似乎是党项语言。
李文革扭脸看了看细封敏达。
“……破关之后,每人赏赐两头羊……先登城者赏十头,两个奴隶……”
细封敏达翻译道。
随即他一笑:“穷关僻壤就是不好,野利容赖连女人都拿不出来,若是关内那些市镇村庄,有些女人在,士兵作战的士气会得到加倍提升的……”
李文革无语,梁宣等人却一个个对着细封敏达怒目而视,沈宸却没有心思听这些,他默默地注视着敌方军营,嘴唇微动——他在清点敌军集结的人数。
“二十帐步兵,十帐骑兵——”细封敏达脸上神情依旧懒洋洋的。
“野利家还真把这座城关的守军当成彰武军了啊……”
这个党项鹞子嘴角略带一丝讽刺地微笑道。
“斥候队——披甲!”
沈宸轻轻下令道。
细封敏达又看了一眼——敌军的寨门打开了,一队一队步兵以帐为编制开了出来。
他转身大步走下了城楼。
城楼下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斥候队在劳役组的帮助下正在披甲。
敌军的整队速度相当快,几乎转眼之间,两个十行六列的步兵方阵已经整兵待发。
在步兵阵后,一个同样编制的骑兵阵列也已经整队完成,战马一面嘶叫着一面不耐烦地用马蹄敲击着地面……
“斥候队披甲完毕——”
细封敏达一身山文铠,大步走上城楼报告道。
“斥候队就位——”
沈宸毫不犹豫地命令道。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三十名身披甲胄的斥候队士兵扛着沉重的弩机缓缓上了城楼,上城的士兵毫不停留,扛着那些可怕的武器分做两队分别来到了城楼左侧和右侧的几个垛口处。
“装填上弦——”沈宸大声下令道。
斥候队的士兵们闻声立即动手,将一枝一枝的弩箭放入弩机的沟槽,然后有的用力转动弩机上的滑轮装置,有的双臂用力身体后仰,开始上弦。
四架伏远弩,八架擘张弩,十四架角弓弩,要一一装填上弦,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
远远地,城外传来了一声声调怪异却悠远的号角声。
随着这声号角,两个步兵阵脚步开始缓缓向城关方向移动。
“丙队——撤离——”
随着沈宸一声号令,已经在城楼上坚守了一天一夜的丙队三十名士兵极为迅速地成两列纵队分别自两边的石阶开下城去。
“甲队——披甲——”
“督战队——披甲”
随着沈宸连续下达的命令,城下又响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嘈杂声。
此时敌军已经前进了五十步,据城头还有一百五十步的距离。
不过沈宸面上和细封敏达的脸上却都还没有焦急的神色,似乎这两人都知道敌军不会很快开始攻城。
“报告——督战队披甲完毕——!”
丙队老兵王十八的声音响了起来、
“督战队就位——”
沈宸下令道。
随着一阵整齐的步伐,二十名督战队员手持刃口被磨得雪亮的平脱刀开上城来,随即成一字横队在城楼城墙的南面分散展开。
“报告——甲队披甲完毕——”梁宣的声音响起。
“甲队待命——”沈宸头也不回地下令道。
敌兵此刻已经开到了距城头不足一百步的范围之内,随着军官的口令声,两个步阵和一个骑兵阵同时停止了前进。
这时,一名披甲的党项军官在亲兵护卫下缓缓走上前来,几名亲随手中端着比步兵手中的圆盾宽得多的长盾挡在他的前面。
党项人似乎在等待什么。
片刻之后,一队队形散乱的士兵从营中开了出来,看了搭在这些士兵士兵肩头的东西,李文革顿时恍然大悟——那是用临时砍伐的树木打造出来的简陋的云梯。
那个党项军官开始说话了,只不过那呜噜呜噜的党项话李文革实在听不明白。
一个更加尖锐高亢的声音在阵地上响起:“……野利大人要求芦子关全部士兵弃械受缚,否则关破之后,野利家大军将屠关,一个不留,请芦子关守将深思……”
众人面面相觑,党项人居然玩劝降这一手,看来没有攻城武器兵力又不足确实给野利容赖造成了不小的困难……
李文革苦笑了一阵,他上前一步,两臂平举,小臂弯曲,双手握拳,中指竖起,做出了一个在这个时代谁也不明白是啥意思的手势,扯足了嗓子高喊道——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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