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事的,你的家人也会安然无恙。”
轲其塔伸手拭泪,低声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数次袭扰大汉,妻离子散是如此的痛苦,每想起过往所作所为便会愧疚万分,我们曾让多少人经历如此苦难。”
听过轲其塔的解释,高勇总算明白了当时的局势,史书上确实写道檀石槐死于公元181年,之后鲜卑分裂为三个部分,同时被鲜卑压制数年的匈奴、乌恒再次抬头,但想不到具体的形势如此复杂。
“比能?你说你的孩子是轲比能?”高勇突然惊呼道,只因他的脑中突然记起了那个后来在北方复兴鲜卑部落,给曹魏造成很大困扰的轲比能。
轲其塔点头道:“正是我儿,今年应该满六岁了。”
“呵呵呵!”高勇似笑非笑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至少在十年内不会有事。”王伙夫、轲其塔同时望向高勇,不知他话中是什么含意。
第二天清晨,高勇被帐外的嘈杂弄醒,看到王伙夫、轲其塔已经起身便要询问发生了何事,这时门帘打开,几名乌恒兵快步走进,二话不说抓住高勇的两条胳膊拖向帐外。高勇大惊自不必说,王伙夫和轲其塔也是异常惊讶。他们紧跟着跑出了毡帐。
几朵白云在蔚蓝天空中追逐嬉戏,沁人草香随风阵阵袭来,闻之令人神清气爽。但是,此刻的高勇却没有这样的心情,看着周围站立的十几个乌恒兵以及那些低头下跪的奴隶,知道这一次凶多吉少。
王伙夫与轲其罗跑出帐,看到四名乌恒兵保护的一个面目丑陋的十五六岁少年后,立刻下跪说道:“恭迎赫连恒大将军!”
不错,此人便是赫塔古唯一的儿子赫连恒,因为喜欢大将军这个称呼,故此让所有的奴隶都要这么称呼他。他把玩着手中的马鞭,阴冷地问道:“这就是那个奴隶?”身边的乌恒兵回道:“正是赫塔古将军前几日抓来的。”
赫连恒慢步走到高勇头前,摇晃着皮鞭,双眼打量躺在地上的高勇,略带怒气道:“这么个废物还要带他赶两天路……浪费食物,你们知道不知道现在是冬天,汉人那里没有什么食物,我们部落储藏的也不多,养不起这么多废人……你们几个把它……”
这句话可吓坏了王伙夫和轲其塔,他们几乎一起向前爬了几步,一边磕头一边恳求道:“主人开恩,大将军开恩,这孩子伤重,等他伤好了,一定能够为主人干活,还能……”
王伙夫干脆说道:“主人,您看这样行吗?他的口粮从我那里扣掉,这样主人可以用一份粮养活两个干活的人……”
听到他们的哀求,高勇虽然听不懂赫连恒的话,但还是能够从王伙夫他们的话语里猜出赫连恒的意思,于是尽全力抬起头说道:“大叔不要这样,不就是一个死吗,二十年后还是条汉子!”
赫连恒没有理会他们的话,转而注意起高勇,他蹲下身,用马鞭捅了捅高勇的脑袋。高勇大怒,条件反射般的抬眼怒视,眼中满是视死如归的气势。
赫连恒被这种眼神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马鞭也撒了手,心脏仆仆狂跳。赫连恒缓缓坐起,喘着粗气,脸色越发难看。
王伙夫见状心头一凉,呆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轲其塔却是异常镇静,他急忙说道:“大将军,这个人是我的朋友,我愿以性命担保……请将军宽恕他吧。”
“就凭你?”赫连恒嗤笑道:“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还有什么资格提要求,哼!”说罢转头死死盯着不畏生死的高勇咬牙道:“你不怕死是吗?好,我偏不让你死,我要好好的折磨折磨你,让你这个奴隶知道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王伙夫总算松了口气,但他知道更痛苦的还在后边。“小兄弟你不知道,这个赫连恒最不是东西,仗着赫塔古胡作非为,经常以杀人取乐,大汉百姓死在他手里的没有五百也有三百,今天算你运气好,以后可千万不敢再触怒他了,否则下油锅、吊木桩不死也要扒层皮啊!”
轲其塔微带悲伤地说道:“唉,如果不是慕容弘,我们部落也不至于遭到宇文莫槐和素利的攻击,以至于被原先臣服于鲜卑的乌恒奴役谩骂,换作两年前……唉!一定能够让他们把小兄弟当做上宾招待。”
高勇听完轲其塔的一番话微微有些感动,至少这个人是个直肠子,能够认识到自己犯下的过错也算不易了,于是反过来安慰道:“别担心,乌恒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他现在做的孽将来都是要还的。”
休养不到五天,赫连恒果然开始了折磨。重伤未愈,他便要求高勇洗马、砍柴、搬运死尸、掩埋病死牲畜,凡是以前王伙夫的工作全部让高勇去做,而且是加倍。但凡有点拖延,鞭笞、踢打是免不了的,如果不是王伙夫一力维护,并且多次暗地里帮助高勇,恐怕高勇早就命丧赫连恒的手中了。
赫连恒好像很陶醉于折磨高勇这个默默无名的奴隶,整日里呵斥高勇干这做那,他则骑着马跟在后边轻辄鞭打、重辄马踏,有一次押着高勇进入树林拾柴,被树上的鸟叫吸引,便要求高勇爬树为他抓鸟。
高勇心中恼怒,可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半月来看到那些被赫塔古、赫连恒父子弄死的奴隶、百姓,高勇深知一时意气是要不得的,现在只能够忍耐再忍耐,等到将来逃回大汉,定要想办法投靠官府,凭借自己脑中的知识要将这份深仇百倍千倍地报复回去。
然而,病痛的身体无论如何也无法完成爬上十几米高的大树的重任,加之赫连恒的马鞭不断地落下,高勇数次从树上掉落,摔得七荤八素,赫连恒则在一边饶有兴趣地观瞧,更时常发出大笑,高勇只得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
终于,兴趣盎然地赫连恒失去了玩乐之心,在高勇第二十次摔落之后,他双腿夹马飞冲过来,用绳索套向高勇的脖颈,待绳索围紧后,赫连恒催马拖着高勇返回部落。
迷糊间,高勇只觉呼吸困难,头脑发胀,本能地想用手拉开缠绕在脖子上的绳索,尽管这点力量微不足道,却还是留下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部落内劈柴的王伙夫一直担心跟随赫连恒进入树林砍柴的高勇安危,忧虑间数次劈空。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个小兄弟,也许是因为李头救过他,也许是因为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总之当他看到被赫连恒拽回来的高勇时,心脏直接到了嗓子眼,撇下斧头飞奔过去。
赫连恒大喝一声,几名巡逻的乌恒兵迅速赶来将王伙夫按在地上。赫连恒冷笑道:“别急嘛,好戏还在后面呢!你们几个把他吊木桩!”
王伙夫只能选择无力的哀求,却无法打动赫连恒冰冷残酷的心。
吊木桩,即是把人吊到木桩上,只不过连接的部分是大拇指和大脚趾罢了。闻讯赶来的轲其塔首先看到的是呜咽落泪的王伙夫,其次是被吊木桩的高勇。见到高勇脑袋耷拉着,四肢被拉伸绷紧,大拇指与大脚趾已经被勒得通红肿胀,他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儿子会不会也遭到如此酷刑……“赫连恒大将军请饶了他吧!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孩子怎么了?孩子就能够顶撞我大将军?孩子就能够瞪我?”正在吃着铐羊腿的赫连恒撇着嘴,大口嚼肉大口咒骂,加上他本就丑陋的面孔,更是难堪至极。“吊他一天一夜,看他还敢不敢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