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处,曲径幽远,到处是雕廊画柱,透露着奢华精美。繁华似锦处,深披薄纱的俊俏宫娥在百花间忽隐忽显,更显得千娇百媚。
如众星捧月般,(南)唐主李璟坐在亭阁下设下家宴,为长子李弘冀归来接风洗尘。
再过几日,便是李璟三十七岁的生日,这正是一个男人年富力强黄金般的年纪,自小生于深宫之中的他,锦衣玉食,眉目疏朗,相貌极为俊美,温文尔雅,生来便有身为帝王的雍容华贵气质。相较而言,郭威就是一个暴发户,更谈不上什么高雅。
栖凤枝梢尤软弱,华龙形状已依稀。
十岁时,李璟便写此如此华章,展露出他过人的才情与天份,为臣民所惊叹。
虽然酷爱文学,李璟也有自己的政治抱负。烈祖李昪在位时,一直克制对外用兵之心,息兵保境,秉承睦邻友好这策,遂至国家富庶,内外无事,临死时官积兵器金帛,达到七百万之巨,希望继位的李璟能够继续坚持善交邻国之策。
李璟在先帝灵前登基称帝后,却一改前代息兵保境的治国准则,抓住闽国内乱,一举灭闽,去年又抓住湖湘马氏兄弟相争的机会,派兵尽取南岭以北诸州,疆土北据长淮,东暨衢、婺,西至湖湘,广袤千里,国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由此,国人普遍乐观,甚至有不少臣子建议趁势北“复”中原。可惜的是,就在金陵方面忙着收拾湖南马氏的时候,郭威的大周立国已固,没有给金陵机会。恰如当年刘知远自太原南下时,他正忙于攻闽时的情形一样,又丧失了一个北定中原的绝好机会。
历史总是惊人地重复着,并且只给有准备的人机会。
国势骤升,国泰民安,又逢自己的生日到了,举国同庆。人逢喜事精神爽,李璟见自己的长子李弘冀从江都府赶回金陵给自己祝寿, 以尽孝心,心情更是不错。他笑眯眯地命宫人给李弘冀斟酒:
“冀儿孝顺,在江都日忙于军政,替朕分忧,朕听说你日夜操劳,衣不解带,朕心宽慰,今日不如多饮几杯。”
李弘冀满脸恭顺,忙道:“父皇曾有教谕,嗜酒误事,儿臣年少轻狂,更是不敢多饮。”
“呵呵。”李璟和颜悦色地笑道,摇了摇头,“今日是家宴,我儿勿须多礼,多饮几杯又有何妨?”
“皇侄莫要多礼了,你父皇这是特意为你举宴。”紧挨着李璟身边一个面如冠玉神情和蔼的男子说道,正是皇太弟李景遂。
既是家宴,宗室当中烈祖诸子都有份参与,齐王李景遂、燕王李景达、保宁王李景逷,以及其他几位郡公皇弟齐聚宫中,除此之外便是李弘冀与李从嘉兄弟,另外几个皇子还都是童子。诸弟当中,以齐王李景遂地位最著。烈祖李昪生前最喜欢便是李景遂,曾想将大位传给李景遂,因为难以越次夺嫡,就传位给了长子李璟。
李昪驾鹤西去,李璟却想让贤,将皇帝大位让给景遂,但因为群下的反对这才作罢,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只有李璟本人知道。不过,李璟对待自己的兄弟看上去极好,因为他一继位,便封三弟李景遂为齐王兼诸道兵马元帅、太尉、中书令,居东宫,以四弟李景达为副,还与诸弟在烈祖柩前盟誓,又立李景遂为皇太弟,誓言兄终弟及,世世继立,共享富贵。
因此,皇太弟李景遂便成了皇储。正牌的大皇子李弘冀随着年纪渐长,对此愈加不满,私下里对皇叔李景遂有所怨言。
李景遂对此心知肚明,要说做皇帝,人人都想,不过他更有自知之明,天子神器,稍有非份之想,便是人头落地,闽、楚之亡,不就是如此吗?李景遂处处谨慎,屡次要求罢职闲居,就是对自己的大皇侄李弘冀也是处处忍让,甚至有些委屈求全。老实说,李景遂一直看不透自己这个大多数时候沉默寡言的侄子,总觉得自己跟他之间有些隔阂。
“多谢父皇赐酒”李弘冀刻意没有提自己的皇叔。
酒过三巡,李景遂又道:
“大皇侄出镇东都,已两年有余,在东都日深受官民爱戴,朝廷威信日隆,陛下恩德泽被东都四野。值此皇兄寿辰,不如喜上加喜,进封大皇侄为王了?”
皇四弟李景达穿着与别人不同,他向来喜好道术,最爱穿着一身道袍登堂入室,今日家宴更是如此。他在旁也帮衬道:
“皇兄,冀儿已经长大成人,还可独当一面,臣弟也认为当有此封。”
“既然二位皇弟有此提议,朕当然应允,就封冀儿为南昌王吧。”李璟笑道,指着李弘冀道,“冀儿,你还不向二位皇叔致谢。”
李弘冀心中窃喜,虽然有些桀骜,认为自己封王是应得的,不过在父皇面前,也规规矩矩地照办:
“小侄多谢二位皇叔美言。”
李从嘉在旁祝贺道:“六弟恭喜皇兄了明日小弟必会奉上贺礼。”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客气”李弘冀微微一笑,“为兄在京外任职,诸弟当中,以六弟年纪最长,你应当替为兄在父皇面前多多尽孝。”
“皇兄教训的是”李从嘉连忙说道,他天生对自己的长兄有些畏惧。
好一副兄谦弟恭的情景,李璟很是满意,又兴致高涨地多喝了几杯,兴致之余又问起李从嘉:
“嘉儿,最近朕忙于政务,倒是很少见到你,你在做些什么?”
“回父皇,儿臣最近除了读书之外,就是以父皇所赐的墨宝为帖,练习书法,除此之外,便是出城写生。”李从嘉答道。
“嘉儿自小聪慧过人,又酷爱文艺。书法自卫夫人并钟、王,又兼学欧、颜,将来至少在书法上的成就会超过朕。”李璟骄傲地说道。
“有其父必有其子嘛”皇太弟们纷纷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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