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羸弱,曾经刚毅的脸庞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他看着女人,小声问:“她是谁?”其实心中早有了猜测,只是不敢落实。
女人听着他的问话,心中又是一算:“他爸爸,是我们的想花回来了,她回来了!”语气中带着欣喜,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不愿撒手。
男人红了眼角,身体微颤抖,但仍嘴硬地道:“都走了那么多年了,还回来了干嘛,你走吧,家里不欢迎你的。”
想花放开手,扑进了男人的怀里:“爸爸,我想你了。”如果说刚才看见女人时是对以前的种种后悔的,那么现在看见男人,则有了不一样的情绪,仿佛漂泊在大海上的孤舟,忽然看见了前方的灯塔,找回了归去的方向。
男人颤抖着抱住她,眼泪无声溢出眼眶,他的小女儿啊,丢了多年的小女儿啊,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女人也抱了过去,一家三口相拥哭泣,那些溜走的时光,仿佛在这刻纷纷倒流,回到她没离家出走,他没有说出那声滚之前。
男人和女人带着想花回家,想花跟在他们的身后,到了门口,百感交集,带着怀念的口气道:“摆钟还在,我记得小时候最喜欢靠在摆钟的洞里面叔叔了。”
“沙发也没有换,你们看,这个缺口是我五年级做手工的时候不小心弄破的,没想到到现在还留着。”
“客厅的颜色也还在,电视换了,是五十五寸的吧?”她仰头问男人,男人点了点头:“以前那台电视坏了。”
想花颔首:“还有这个滑梯,我和姐姐最喜欢在上面玩游戏了,但是没玩几分钟总会抢着坐在前面,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它也还在。”
男人叹息了一声:“是啊,它还在。”只是你走了。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想花坐在滑梯上,像小时候那样滑了一圈,脸上挂着小时候那般天真无邪的笑容,像朵在风雨中冒出头的笑话。
整幕戏结束了,没有解释想花的后续发展,没有姐妹的见面,没有揭示梦花的生活,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结束了。
舞台剧戛然而止,导演带着演员一起走到抬起,导演接过话筒,朗声道:“我宣布《如花非花》到此正式结束,感谢观众朋友们到现场来捧场,也感谢网络上的朋友们坚持到现在。”
“《如花非花》是我构想了五年的故事,它改编于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已经离世了。”
“我之所以坚持要把《如花非花》以舞台剧的形式展现而不是拍成电影,为的是想要以这样的方式告诉大家,世界上的所有人,其本质都是一朵花,我们靠着地球的土地滋养,依赖着阳光雨露成长。”
“我们是花,但是每一朵花都有它的宿命,有花开必然有花谢,花开之时,我们或许像梦花一样,是个单纯的孩子,也或许像想花一样,因为嫉妒扭曲了人生,但最后,经历了风霜之后,我们终归要走向凋谢。”
“无论是梦花还是想花,其本质都只是一朵花,在浩瀚人烟之中,渺小无比,但在家人、朋友心中却意义非凡。”
“最后再多说一句,感谢各位的支持,谢谢!”
当天晚上,结束了最后一幕戏之后,导演一个人躲在后台的隔间静坐。
对于导演来说,每一个作品都像是他们的孩子,他看着它从一些心血来潮的灵感开始孵化,随后整理出片段的文字,再把各段文字汇总成一篇大纲,编写成剧本,随后开机排练,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搬上大舞台。
孩子慢慢在成长,慢慢地向着自己期望的那样成长着。
只是整场戏一结束,导演生出了自家孩子终于长大了,要飞走了,同时它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留下的是具有其他意义的,不再纯粹的,最初的故事。
他就算不舍得,也不得不放手让它飞走,徒留满心的改变不了现实的挫败感。
叶初五推开门,看到的是他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灰白色的墙壁,眼睛放空,仿佛一个丢失了灵魂的傀儡,那木然的神色,平白生出几分看破红尘的惆怅。
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陷入死胡同的人,除了他自己,别人是唤不醒他的,叶初五把门重新关上,在门上挂上‘休息勿扰’的牌子,静悄悄地离开。
当晚本来是有庆功宴的,但因为导演的情绪不对,便把庆功宴挪到了下个星期五的晚上,叶初五换下了戏服,带着六个壮硕的保镖离去,她的戏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