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往谨身殿里头探了下头,又问道:“皇上没问起我吧?”
小付子掩着口吃吃地笑:“不问才怪,你是皇上眼皮底下的人,突然不见了,皇上能不问么?今天朝上正式颁布了今后科考南北分榜的诏命,这是你向皇上建议的呀,光为这个,皇上也得起你来,刚刚才问过你为什么不在?”
夏浔一听不禁为难起来,这要如何同皇上提起?要不然先去见见本卫长官,或许不通过皇上就能放假?皇上身边的侍卫,恐怕本卫的将军也不会不禀告皇上一声吧?到时候还不是得绕到朱元璋面前来?
他正犹豫着,就听里边朱元璋吩咐道:“唔,还是先拿去由皇太孙批阅,皇太孙决定不了的,再由他来见朕。”
“是!”一个小黄门答应一声,捧了高高的一摞奏章走了出来,紧跟着就听朱元璋道:“杨旭,早朝何故迟到?”
夏浔一抬头,见朱元璋已经走了出来,不由吓了一跳,这老家伙耳力这么好?我这么小的声他都听得见?
其实朱元璋并未听到他和小付子的窃窃私语,而是他刚刚鬼鬼祟祟跟在仪仗旁边往谨身殿来时,就已落入朱元璋的眼中。夏浔无暇多想,急忙趋身下拜,小付子本来奉诏去传吏部尚书觐见的,眼见杨大哥如此模样,他也无计可施,只好爱莫能助地看他一眼,转身去传旨意了。
小付子走出不远,绕过几丛花树,忽然看见中山王府的小郡主正蹲在一丛鲜花后面,安庆小公主咯咯地笑着,蹒跚着步子,在一丛丛花草丛间寻找着,一见他来,小郡主竖起手指,向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付子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佯装无视地继续往前走。
他走了两步,忽地想起杨大哥和这位小郡主家里好象是有些关系的,心中一动,急忙又转了回来。
茗儿急得向他连连摆手,小付子赔笑道:“郡主,杨旭杨大哥,今儿早朝迟了。”
茗儿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说道:“早朝迟了?迟了就迟了呗,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说话的当口儿,安庆公主已循声绕过花丛,一把扑到茗儿背上,紧紧搂住她的脖子,笑得嘎嘎地道:“抓住啦,抓住啦,姐姐被我抓住啦!”
茗儿背着她站起来,轻轻拍着她的小屁股,疑惑地看着小付子,小付子搓搓手,干笑道:“这个……,郡主,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早朝迟到是要受罚的,奴婢看杨大哥那副担心的样子,恐怕……会受到皇上的惩治。”
“哦?”
茗儿眼珠转了转,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小付子满脸堆笑地道:“是是是,那奴婢就办差事去了。”
看着小付子走远,茗儿道:“走啊,安庆,咱们去找你父皇玩。”
安庆公主骑在她背上大叫:“我不要,父皇不会讲故事、父皇不陪我躲猫猫……”
茗儿安慰道:“今天不一样啊,你还记得上回一口吃掉你的糖人的那家伙么?你父皇可能要打他屁屁喔,要不要看?”
安庆公主安静下来,仔细想了想,突然叫起来:“哦!你说那个杨大嘴吗?要看,要看,姐姐快带我去看打屁屁!”
“因为如此,所以你早朝迟到?”
朱元璋听罢夏浔的理由,沉着脸道。
夏浔俯首道:“是!”
“那个女人,你既然喜欢,当初为何不明媒正娶,却诱拐私奔?”
“这……,皇上,小臣原本在故乡订有一门亲事,正妻有属,当时又是民非官,没资格娶对房。彭家在青州也算是大门大姓的,怎会甘心让女儿为妾?所以……”
朱元璋沉声道:“所以你就出此下策,坏了人家女儿家的贞洁,迫其家中就范?”
夏浔大汗,头俯得更低:“这个……,锦衣夜行吧首发。不是这样,只因……只因小臣离乡多年,音讯皆无,妻家生了嫌隙,小臣回故乡后……,便与小臣解除了婚约,所以……,只是因为小臣在宫中当值,来不及去青州提亲,才酿成这个误会……”
朱元璋今日正式颁布了科举南北分榜的政策,解决了今后有可能因为科考造成南北对立,天下不安的难题,心中很是畅快,饮水思源,他正想对夏浔有所嘉奖,不想却听到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朱元璋沉着脸,拂袖道:“依朝廷律令,未曾告假而上朝缺席,扣你一季俸禄!”
夏浔赶紧叩头:“谢皇上恩典!可……小臣告假去青州的事呢?”
朱元璋几乎被他气笑了,他把袍袖一甩,沉声斥道:“浑帐东西,不治你个风化之罪,已是便宜了你,还敢得寸进尺,跟朕讨价还价!”
说罢一转身便进了谨身殿,夏浔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只好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