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网红的自觉——饭前先拍照。
她坐在黑白相间的躺垫上,把餐盘放在腿上,仔细的寻找最适宜的角度,最好能露出一点沙滩,或者一截白生生的大腿。
姜呈一条踩在沙滩上,另一条腿曲起在垫子上,拿着叉子卷起一口意大利面放进嘴里。江盼在他面前费劲的找角度拍照片,修长的细腰弯出一个难度很大的弧度。
拍完还不行,再退回去仔细看看照片,是不是视线要再低一点,是土豆泥在前面好看呢还是贻贝在前面好看。哎,这段意大利面似乎有点长,挑起来吃掉,再重新拍。
姜呈“嘭”一下拉开易拉罐,喝了口柠檬汽水,江盼还在拍照。
姜呈把贻贝肉从壳里挑出来吃掉,江盼又换了个姿势,继续拍照。
当江盼终于拍到了满意的照片,放下手机准备吃饭的时候,姜呈的盘子都空了一半。
“好吃么?”她问。
姜呈的注意力始终在江盼身上,有些食之无味,闻言仔细回味了一下才说,“还不错。”
江盼点点头,拿起叉子准备开动。这个时候姜呈却又放下了餐盘,挪了挪屁股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飞快的对着江盼拍了两张。
江盼刚刚塞了一口土豆泥到嘴里,想要说话,却差点儿噎着。喝了一大口饮料好不容易顺了气,她朝姜呈努努嘴,“怎么又乱拍照片。”
重点是她都没准备好。
姜呈听到她说话,非但没有收起手机,反而又拍了两张,才说,“没乱拍,自然地生活状态么,多有意思。”
看他的表情,江盼就觉得这一趟出海,他的手机里估计存了不少她的黑照。
“给我看看。”江盼伸手。
姜呈把手机一收,端起盘子继续吃饭,“回去发给你。”
江盼:“我先看一眼。”
姜呈:“万一你给删了怎么办?”
江盼:“不好看的我肯定要删。”
姜呈抬了抬头,满眼笑意的看着面前的人,说,“不用担心,都挺好看的。”
但是鉴于姜呈对船上那张照片的评价,江盼觉得他或许审美上有些问题,他所谓的好看,八成是些稀奇古怪的造型和表情。
所以江盼完全没有被他的甜言蜜语蒙蔽,继续要求,“拍的我,我有权利看一看。”
姜呈不为所动,“照片是我拍的,我有权利决定是不是要给你看一看。”
江盼刚吃了一只贻贝,闻言险些想把那薄薄的贝壳当飞镖一样扔出去。
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在江盼的脑海里已经当了回靶子,还优哉游哉的说,“等有了信号再给你看,我得先备份,不然辛辛苦苦拍的照片被你删掉了多可惜。”
“留着不删等过年么?”江盼说。
姜呈沉思,“是不错,过年贴窗户上还能辟邪。”
这一次,江盼差点儿想把叉子扔过去。但就算是血溅当场,估计照片也拿不回来,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拍了些什么。
吃饱喝足,江盼晒着太阳就不想动了,姜呈把两人的餐盘放回穿上,拿着矿泉水回来的时候,江盼已经舒舒服服的躺在垫子上了。
她双手交叠在脑后,两腿一条伸直一条曲起,因为姿势的问题,哪怕是刚刚吃过饭的肚子也显得格外平坦。
因为带着墨镜,姜呈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醒着,但见周围一片安静无人打扰,他也拖了t恤光着上身躺倒垫子上晒太阳。
一天一夜都没休息好,他是真的有些累了,闭上眼睛摘掉墨镜随手放在一边,呼吸很快就变得绵长舒缓。
过了几分钟,躺在他旁边的江盼却翻了个身,由平躺转为趴在垫子上,托着下巴扭头看着姜呈。
他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眼睛轻轻闭着,表情轻松又自然,没有轻佻或者漫不经心的笑容,也没有故意的夸张和玩味,看来平和温柔的不可思议。
江盼看着现在的他几乎不能想起当初那一头扎眼白发的样子,似乎那个时候姜呈的轻浮有很大一部分来自发型?还是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在那层纨绔的驱壳下,又露出了一点点不一样的东西,有些柔软,又很温暖。
总是一只手托着下巴有些酸,江盼换了之手继续看着。
她觉得姜呈跟其他的那些游手好闲的n代们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他耍手段使套路,可偏偏都停在一条底线之外,他送礼物买东西,也从来没有昂贵到让人心生忐忑,都是些让人难以拒绝的小东西,他频频示好步步相随,但却从来不紧不慢,几个月的时间都没奔主题,她不主动的时候,姜呈从来都不会主动跨越那道界限。
所以说,他究竟想干什么呢,就是闲着没事儿跟她一起玩儿?
江盼有些琢磨不透,这究竟是路数太深她看不透,还是对方只是太过无聊,幼儿园似的找个小伙伴打发时间?
海风轻轻吹过,江盼拨了下遮住视线的碎发,又转趴为俯卧,侧头枕着胳膊。
平心而论,姜呈长得是真的好看,相比于姜梵的冷淡和严肃,姜呈的容貌里更多了一份生动,那种哪怕到了三十岁四十岁都仿佛带着少年气息的五官,无论在什么时候都磨削不掉其中的温和善意。
江盼曾经汲汲奋斗了很多年,虽然跟姜呈同岁,但总觉得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比他多,早早的体察人情冷暖和生活不易。比之棋逢对手和剑拔弩张的男人,她似乎觉得姜呈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更舒服。
那种在家族和兄长的荫庇下,生长出的无忧无虑又肆意妄为的性格。
但是相应的,他们也会像个孩子一样,欠缺责任和担当。
江盼埋在臂弯里的嘴角翘了翘,露出一个笑容,从来就不会有完美的人,一个性格特点往往会产生与之相匹配的另外一个,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可爱的。
姜呈大约是被看了太久,菲薄的眼皮下眼珠动了动,睫毛忽闪两下露出一条缝隙,他被太阳照的睁不开眼,抬手挡了挡阳光才说:“看我干什么?”
他声音里还有一点含糊,可下意识里的囫囵话还是不用思考就说了出来:“难道沉迷于我的美色无法自拔了么?”
江盼顿时想要收回刚刚觉得他有些可爱的念头,果然这个人只有在不说话不动没有表情的时候才具有欣赏的价值。
“你看错了,不要自作多情。”
江盼说,翻了个身,安安静静的享受来自南半球夏天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