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玖意识飘忽,身体似乎在空中浮了许久,云山雾罩的,直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她激灵一个寒颤,忽地回过神来。
屋内点着烛火,g榻微微有些硬,帷幔是绛色云纹图案,看得出步料很新,才挂上最多不超过半个月,被子里是一股渐渐的薰香味,不仔细闻几乎闻不出来,搁在被子里的手被微凉的一双手紧紧攥着。
“溱儿,你终于醒了,吓死娘了。”
秦夫人喜极而泣,一边说一边掉眼泪。
谢玖只觉手被攥的疼极了,正想开口叫她轻一点儿,便听屋外丫环婆子直叫道:“郎君回来了。”
秦钰三十二三岁的年纪,面如冠玉,眼若点漆,他从门外进来直奔榻边,探头一看,面色微微一缓,“溱儿醒了?怎么没差人告诉我一声,也省得我时刻担心。”
秦夫人脸上淡淡的,连眼皮也没挑一下。“你进来之前才睁开眼睛没一会儿。”
“溱儿,告诉爹,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秦钰也不知道是没察觉到秦夫人的冷淡,还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只笑笑地对榻上怔怔地瞪着眼一会儿看她娘一会看他的女儿轻轻说道。
谢玖总觉得这话像是传了很久,才终于到了她的大脑。
可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却莫名地总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摇了摇头,后来又点点头。
“没事就好。”秦钰坐到榻边,怜惜地摸\摸女儿的头,眼神不自觉地瞥了秦夫人一眼,见她脸上的泪一听他进来就赶紧擦干了,可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是哭过。
“这叫没事?”秦夫人冷冷一哼,终于拿正眼看向秦钰:“我女儿在榻上躺了三天,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头上流了那么多血,这样就叫没事了?就是这样,我这当娘的还只能侥幸是撞在了后脑。若是伤在脸上,她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秦钰,我告诉你,我能忍受你一个接一个的女人娶进门,但绝对不会容许她们对我宝贝女儿做任何伤害她的事。这事,不算完!”
秦钰不由得皱了皱眉,“我说什么了?不过随口一句感叹,就值得你扯出这么多话。”
他说:“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到外面说,或者到书房。什么话非得当着孩子的面儿说?”
谢玖脑袋晕沉沉的如同浆糊一般,总觉得这事儿似乎发生过一样。
一个跟了她父亲最久的抬了贵妾的蒋氏所生的女儿比她还要大一岁,性格十分阴沉,谢玖一向不喜欢两面三刀的那人,这一次就是她二人在后花园因为一幅书画吵了几句嘴,蒋氏的大女儿嘴巴跟不上,被她噎的连话也插不上来,可就是手欠。上来就推她,一下就把她推到假山的石头上。碰了个头破血流。
秦夫人看了眼迷迷糊糊又闭上眼睛要睡的谢玖,这才将满腔的怒火硬给压了回去。
“走,你和我出去,我有话同你说。”秦钰压低了声音道。
谢玖模糊地听到父亲提到秦妃的名字:
“要不,你回娘家探探,看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怎么突然就关望春宫了?”他仕途正顺,夫人前阵子还进宫,得了皇帝携惠妃的招待,在京师一时风头无两。他想不明白自家妹子那百伶百俐的一个人,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到了这个地步。
宫里隐隐约约传出来是与大皇子的死有关。可大皇子就是秦妃的孩子,那些人就是说破天他也不信他家妹子那么温柔多情的一个人能杀了自己的孩子。便是宫里能将一个人彻头彻尾改变,若换成其他人的孩子,他或许还能勉强接受,可是这么恶毒的说法,他除了难以置信以外,更倾向于是中宫那位的手笔。
毕竟,倒在那位脚下的妃嫔一个个拿出来,说出名号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秦妃?
是她姑姑?
她不是一直受宠\爱,都要当上皇后了吗?
谢玖头痛欲裂,不知她忍受了多久,才终于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她一睁开眼,就看见秦夫人坐在榻边,见她醒了,伸手摸\摸她的脸,眼神温柔地轻声道:“溱儿,你躺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先喝口粥好不好?”顿了顿,她又问:“头还疼不疼?可还晕?”
“……娘。”
声音微微有些弱,没有平日清脆悦耳,可她听得出来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她明明不是个小孩子。
谢玖想,然后伸出双手仔细一看,纤细的一双小手,分明是个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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