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习以为常,舒宜现在开口必以天大的消息作开始,可她一路听下来,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连太后多日便秘他都能当成普天同庆的消息来跟她分享。
她坐直了身子,整了整理不甚整齐的衣裳,脸上露出两分无奈的神色。
“又有什么消息?”
舒宜飘到近前,凑过那张倒三角形的脸,一本正经地道:“俺在秦妃那儿听她让人和宁安宫的人联系,要试试那人有没有倒戈,然后就要收拾你了。俺就跟出来,一看——你猜,是谁?”
谢玖握拳,“我不猜,你想说就说。”
“你猜猜嘛。”舒宜哈哈大笑,伸手指着谢玖道:“俺就知道你猜不到——俺跟出来,发现那人居然联系的就是你宫里那个素锦。平常严肃的跟个小老太婆似的那个宫女,你不是还挺倚重她的吗?是她!你猜不到吧?”
的确,猜不到。
谢玖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要炸开一般。
前世她收买了淑妃身边的素锦,还可以说淑妃一家人拿捏的她太紧了,素锦绝地反抗;这一世又是为了什么?如今才是景元四年,这么早秦妃就已经将素锦招之麾下,那么前世的她究竟算是怎么回事?
她根本是让秦妃耍的团团转,让秦妃在中间挑拨的和淑妃两人斗的你死我活,她斗垮了淑妃,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那,当初她的孩子是淑妃下的手吗?还是,根本就是她的嫡亲姑姑?
梁国夫人一再告诉她,不管宫中争宠再激\烈,不要对孩子下手。前世她不知道,淑妃心里根本已经有了人,满心挂在万钟身上,这样的人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皇帝的宠爱,会为了争宠就把她的孩子给弄掉?
毕竟那时淑妃的皇子已经七八岁,她的孩子生出来年纪相差也不小,与皇长子最有竞争力的当数秦妃后来生的儿子,他们只差两岁。
从她进宫,就在秦妃的布局里面。不管她怎么躲,秦妃都将她拖了出去,做对付淑妃的先锋军。而为了搅的她二人斗的天翻地覆,秦妃背后又不知使了多少招数。
谢玖一向自诩聪明,筹谋人心,今日方才不过夜郎自大,不过是人家盘里的一枚棋子。
她不怨秦妃欺骗,她只怨自己蠢。
蠢到得知真相,恨不得羞死!
如今不过是小小一个素锦曝了出来,而实际上,前世不知多少人暗处为秦妃做事,齐心协力将她推出去做箭耙。
“大长腿……你还好吧……你脸色发青哦……”舒宜飘着往后退。“俺俺、俺说是个天大的消息,其实也没那么大,你真气死了,可就和俺们一样,只能飘了,你看开些啊,不过是一个宫女嘛。要不要俺教你个药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她?”
他忽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俺的毒术不能失传,俺就把一身毒医的本领都交给你吧。你看谁不顺眼,就毒死,怎么样?!俺有上百种秘方哦。”
谢玖深吸口气,全然没将他说的放在心上。如果她真跟他学了一身毒死人的本事,估计皇帝做梦都能吓死自己。让个妃嫔掌握了一身绝妙的毒术,皇帝是嫌命长吗?
她微微扬高了声音道:“花真,叫素锦进来。”
素锦今日不当值,花真得了吩咐,连忙四处寻找,远远看着素锦在宫外走进来,跑上前便拉着她往卧室走。
“惠妃可是有急事?”素锦蹙眉,惠妃面前最得力的始终是花真和安春,近来倒是有逐渐提拔她的意思,但始终越不过那两人。“你别急,我也正有事禀告娘娘呢。”
花真犹豫了片刻,直到到了房门门前,才压低声音道:“娘娘情绪好像有点儿不好,你小心些。”
素锦感激地点点头,捏了捏花真的手。“我知道了,你放心。”
然后,推门而出,便见谢玖坐在桌案旁的椅子上,手上把玩着空的黑釉茶盏,脸上露出几分嘲讽的表情,见她进来什么也没说,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素锦扑通就跪到了地上。
“去哪里了?”谢玖问。
素锦没有半分犹豫地道:“秦妃派了心腹宫女来找奴婢,想让奴婢倒戈,对娘娘下手。”说完,她跪伏在地,头贴着地上微微扬高了声音。“奴婢万死,求娘娘责罚。”
这是下了一招什么棋?
谢玖不禁也愣了,造型也不摆了,把茶盏随手放到一边,眉头紧紧地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