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她们只能被拿捏,被人利用。从她们进宫,或者决定进宫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定了。陛下……您何不给她们一条活路,让她们看到希望。这样便再被人利用收买,她们心里总会心存侥幸,全然不会像今日这般决绝,不顾一切。”
一番话,说的顾宜芳几度色变,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宫女入宫终身为奴,这是祖制。”
谢玖淡淡地笑道:“陛下英明。”
大燕国开朝就勒令宫女太监终身为奴,除特旨不得出宫返乡。固然也是前朝的规矩,可再往前数,却是到了一定的年岁就放还出宫的。不过是后人以宫帏秘闻不得外传为由,禁锢了无数少女的人生。
前世素锦背叛淑妃时。曾经说过,她这一世自小被父母教育要听长姐话,要关照弟妹,进了宫又被谢家教育一切为了淑妃。她的命不是命,是她全家的保命符。后来她累了,恨极了,才决定玉石俱焚。
“死就死了,活着比死更难过。”
她始终记得素锦说过的这句话,面无表情,没有半丝生气。
她曾想过,如果她是素锦,也许走到那一步,会拖上更多人去死。
“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陛下不喜欢过耳忘了便罢。”谢玖吃饱了饭,腰背酸软这劲又开始上来,脸上渐渐露出疲态。“陛下,不歇息吗?”她揉揉肩,娇声道。
顾宜芳垂眸。再抬起眼时,已然没了冷色。
“这事,容朕仔细斟酌。便是可行,也得挑个合宜的时间。”他忽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朕可以想见旨意下去,那帮老家伙又会闹的群情汹涌,跟戳了他们心肝脾肺肾似的。想想都烦!”
高洪书心里连连冷笑,想想就烦,脸上还那么一副跃跃欲视,连眼珠子都亮的跟十八盏宫灯齐照似的。这表里不一也不知道骗谁呢。
这两货倒是聊的热火朝天,能不能有个人芝麻粒大小的良心发现一下,他这跪小半个时辰了。就不能让他站起来,哪怕听上一车这样的废话他也心甘情愿啊。
顾宜芳才想太后摆了一道,如今听了谢玖这计,虽说不宜马上颁布,只要一想到那些世家多少年的谋划。一朝成了泡影,能给他们添上好大一块堵,他心里多少就平衡了一些,脸上也有了两分笑模样。
“起来吧,你怎么还跪这儿?有瘾哪。”顾宜芳搂着哈欠连连的谢玖上榻继续补眠,徒留高洪书一脸雷劈的表情,摇摇欲坠地出了屋子。
屁话,皇帝净说些个屁话,特么他不发话,他这么个仰人鼻息的太监也无视圣意,自个儿站起来?
高洪书咬了小半个时辰的牙,总算嚼巴出滋味。
这惠妃是真敢说,近一百年的祖制她也敢非议,最后轻飘飘的来了句随便说说——换二个人试试,皇帝不虐出个宫中奇葩,他下辈子都做这六根不净的太监。
皇帝嘴里虽说还要再看看,但高洪书看皇帝锃明瓦亮的小眼神也看出来了,这旨意早一天晚一天都会出来。
只不过是看以何种名义。
挂惠妃的名,让全体宫女都感念她再造的恩德,那皇后往哪摆?
“师父,没事吧您?”连书颠颠过来,关切地问道。
尚方监派了个小太监回事,连书便心知不妙,这是摆他们一道,怕来个主事的直接让皇帝一气之下给撸了啊。知道高洪书进去就落不着好,可他没他师父那么大的胆敢听皇帝的墙角,离远远的,连多看一眼也不敢。
高洪书呲牙揉了揉膝盖,“没事。惠妃在,多多少少还是顶用。”
后来也算打个岔,岔过去了吧。
虽说惠妃倒不是存心为他解围,好歹也算把皇帝注意力给挪了地方,没一直睁着他。
“尚方监那小太监还等着呢,”连书啐了一口,“关键时刻跟咱们来这套,没根的东西就是靠不住。”
高洪书一听脸都绿了,特么他有骂人连自己一块儿骂进去的吗?
“你有根!?”他恨恨地瞪了连书一眼“我看顶数你那嘴靠不住,连个把门儿的也没有。这后\宫除了皇上,谁有?你摸出来一个我瞅瞅?”
连书也知失言,脸色臊的通红。
“那那皇上说什么了吗?等着回话呢。”
高洪书脸上几分不情愿,长长叹了口气。“皇上让锉骨扬灰呢……先让他们别急,等上一天,许是会改主意呢。”他自接触了这些个神神鬼鬼的,对那些个死人也尤其敬畏。
惠妃说的好听,是为皇帝分忧,其实她那日日接触鬼的,感悟肯定比他更深,也更知道轻重。
“全杀了?”连书嗷一嗓子,嗓音都扭曲变了音。“几十人哪!”
高洪书一怔,啐了一声。“你怎么越活越回去,办差事听三不听四的,我说的当然是那宫女的尸体,你想什么呢?这么不着调?”
连书年轻的脸上现出几分不甘,看了看高洪书,又生生忍了回去。
明明是师父没说明白,尚方监等着的回话自然是和人家自身利益相关的,谁在乎那宫女会怎么样?
只要不被连累丢了性命,谁管她是卷张草席仍外面的乱葬岗,还是锉骨扬灰,随便撒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