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朱夫人高龄产女,落地便夭折,朱阁老怕是担心夫人受不了刺激,便将那妾室的女儿抱到了……朱夫人面前养,对外称正室嫡女。”
朱维中三儿四女,正室嫡女唯朱德音一人。
顾宜芳手掌青筋暴露,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摔在地面,那茶盏的把手在地上崩到了万钟折衣摆上。
万钟暗中长舒一口气,幸好没有碎片溅起戳瞎他的眼。只是旁的不说,帝后这一套摔活儿可真是天生一对。他们要不是天皇贵胄,到了制窑作坊敢这样砸人心血跟玩儿似的,分分钟把他们扔窑里人道毁灭了。
“朱维中好大的贼胆,居然敢欺君!?”顾宜芳面色铁青。
便是当时他母子二人再需助力,四大名门贵女等着他娶,若知道朱德音是个妾室所出,怎么也轮不到她坐上如今这皇后之位!
“朱家,”顾宜芳几乎是咬碎了牙在嚼着这两个字。
半晌,让外传来高洪书颤巍巍的声音:“陛下,昭阳宫有要事禀奏。”
他就在第一道门外,万钟在里面禀事他自然是听不清,可摔茶盏的声音清脆悦耳,他隔三差五都听习惯了,哪里还听不出来。可明知道皇帝怒着,来人禀的事实在是太过惊悚,他也不敢不回。
“昭阳宫?”
高洪书听着里面皇帝阴阳怪气的声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上一次惠妃丑闻掀起渲染大波,惠妃当时虽未明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剑指昭阳宫皇后,众所皆知。那事把万钟卷了进去,侥幸安然脱身,必定将皇后这笔帐也记上了。
万钟此人奸滑无比,睚眦必报,高洪书最不喜与其交往,不过他也不能否认万钟的确有能力有手段。
皇后得罪了他,比得罪惠妃更可怕。
与惠妃不过是后\宫争宠,万钟一出手绝对是剑走偏锋,直捣要害,在尚且不及回神的时候就让人给坑了。
看他上台不过一两年,搞垮了多少大臣就知道这人的心计手段了。
“进来回话。”半晌,顾宜芳才沉声道。
高洪书推门,一眼看到满地的瓷器碎片,万钟腰板溜直地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恰似老僧入定。
“陛下,”他连忙走上前,轻声在皇帝耳畔道:“昭阳宫大宫女宁兰来报,进宫来祈福作法的和尚道士直言昭阳宫秽气冲天,大燕宫内有人行魇胜之术,有人欲取皇后之命。”
高洪书半躬着腰,没有皇帝的吩咐一直没有起身。他不知就这样躬着身子多久,才听皇帝一声冷笑:
“这宫里真是要反天了,一个个的都跑出来作死!”顾宜芳起身一甩袍袖,径自大步走出门口,道:“万钟,随朕来。”
万钟施施然起身,面容平静。高洪书惊诧不已地一溜小跑追上皇帝,这宫里一向是尚方监抓人办案,难不成皇帝这次不拘一格,要用拱卫司追查此魇胜一案?后\宫走一步就能碰着三女子,如今不只御林军巡防,还要拱卫司搜宫,皇帝这是要全面开放大燕宫吗?
常在皇帝身边服侍的一见皇帝出宫时那张阴沉扭曲的脸,也知道大事不妙,大气都不敢出,个个把脸板的跟个死人似的,连个笑模样也不敢露。
来往宫人一见这整队肃穆庄严的表情,也都收敛了表情,搞的皇帝御轿所到之处跟传染了似的,全都没了笑模样。唯有那个跟在后面的万钟,云淡风轻的,全不在意。高洪书偷眼看了几次,心中暗暗警惕,这厮不知道又憋着坏谁呢。
直到昭阳宫门口,皇帝下了软轿,叫了声万钟。
“微臣在。”只在皇帝面前露出谨小慎微的表情。
“把证人找齐了。”顾宜芳淡淡地道。
“微臣领命。”万钟垂下的眸子划过一抹得色,皇帝这一句话就是等于要向那位弟子满天下,朝野皆门生的朱阁老举起了大砍刀了。
在太监尖厉的皇上驾到声中,万钟躬身直等到眼前那抹明黄色消失,才挺起胸膛,转身负手而走,嘴角难掩地勾起一抹浅笑。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胆敢算计他的人,他必定会百倍千倍地讨回来,不死不休!
一个烧死的女子,一个与朱夫人同时怀有身孕的妾室却又突然消失在人前……这居然还要证据和证人吗?
只要皇帝认定了,皇帝的想法就会是事实。
万钟抬头仰望碧蓝的天空,莞尔一笑。看来,是该有证人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