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助人为乐没有兴趣,也不打算当成兴趣来培养。”
谢玖动了动身子,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双手抱胸,垂眸敛眉望向跪在面前的宫女。她在病中轻施粉黛,素衣薄衫,头上简单地插着一支金钗,可那双眸沉静似水,有一股不怒自危的冷厉。
“你在这宫里生活过,应该知道这忙不是随便帮的。对着你们这群鬼,顶多就是吓吓我,可对着活人,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摆上一道,背后插上一刀。我自问没坏到人神共愤,但也没好心到舍身喂鹰。本来人鬼殊途,桥归桥路归路,死了就是死了,万事皆空,什么放不下舍不掉的,再隔个百八十年,什么也都忘光了。”
渐渐的,她的警告有些变味。
“你们放不下这个放不下那个,自己去找啊,不能因为我能看见鬼就都来找我吧?我跟你们究竟是有多大仇?你们知不知道宫里的妃嫔都怎么看我?好歹我上——我以前是以气势压人,让众妃折服,现在他娘的——”谢玖冷不丁发现自己爆了出口,将下面的话咽了个七七八八,脸不红气喘地继续道:“现在都因为你们这些死鬼,她们看我的眼神也是很害怕。是拿本宫当疯子,可能下一秒就抡圆胳膊抽她们的那种对暴力的害怕,你知道吗?!”
宫女默默地飘后两步,点了点头。其实她不知道。
她都说了什么,就让惠妃这般失态跟连珠炮似的对着她一顿狂轰?
“你知道什么?”谢玖冷哼,“不管什么时候,不分场合地点就缠着我,只顾自己的事,但凡有点儿眼色,也不能总让我当面出丑,然后还要反过来帮你们的忙啊?我的帮忙有那么廉价吗?”
宫女摇了摇头。
心道,世界真是变化太快了。她憋在春禧宫十几年。现在皇帝的眼光与时俱进,已经不流行妖媚入骨,姿容柔媚类似齐妃那一款,转而喜欢这种粗犷豪放。走真爽路子的风格。
“娘娘放心,我不会让娘娘难堪的。”她赌咒发誓,“奴婢有半句假话,让奴婢不得好死——”直到看着惠妃嫌弃的眼神,似乎在说你已经死了好吗?
宫女臊的没边儿,指着天说:“若奴婢恩将仇报,就让雷劈的奴婢魂飞魄散。”
轰隆隆一个雷声,宫女和谢玖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望了望天。
“上天有眼,断不会劈错好人。和好鬼的。”宫女喃喃道,不知道是在和谢玖说话,还是在安慰自己。
谢玖叹了口气,第一次遇到这样软趴趴求她帮忙的,她还有些不习惯。以前便是小槐求她帮忙。也是软硬兼施,见软的不行,转脸就变了张鬼脸吓她。像这宫女这样办的像个人事的,她自重生以来,还没见过呢。
果然是让皇帝给带成神经病了吗?
遇到个正常的,她反而浑身从里往外泛着别扭。
“你叫什么名字?”她无奈地问。
“奴婢绿云。”宫女垂眸,那跪姿端正标准。腰板溜直,脖子与后脊线条一致,秒杀一众宫女妃嫔。“常人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诸位娘娘如此,做奴婢的更是如此,终其一生老死宫中已经算是难得。放多人甚至熬不到年岁,便因各种或天意或人为死了。奴婢一家蒙家主照料,免于灾荒年害,奴婢万死难报。便是身遭惨死,亦无怨恨。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家妹。她身体孱弱,又胆小爱哭……不知道没有奴婢在身边照料,她又会是怎样。”
家主,想来又是和素锦一般,一家人被世家大族捏在手里,安排入后\宫暗助世家妃嫔的。
“你的家主,是……谁?”谢玖话到一半,将猜测的名字隐了下来。
“杨家。”绿云道。
“徐州杨氏?”谢玖挑眉,“你是惠妃的人?”
大燕皇后历代大多出自四大名门张、柳、朱、杨。
惠妃杨氏便是出自徐州杨氏正支嫡长系,可惜是庶出,活着时始终被正统嫡出的皇后大杨氏压过一头。之所以送二女进宫,完全是因为皇后大杨氏体弱,虽得皇帝敬重,多年不过只生一子二女,长子却在出生两个月便因先天不足而夭折。长女活到十三岁,也因一场风寒送了命。大长公主便是皇后嫡出的小女儿。
大杨氏死时,大长公主已经十六岁。她亲自挑选驸马,并亲眼见到大长公主出嫁。
大杨氏缠\绵病榻多年,最后几年几乎都是惠妃协理后\宫,直到大长公主的亲事一了,大杨氏心无牵挂,没过几个月便死了。
惠妃积威已久,大杨氏死后,她便代掌凤印,只可惜到死仍只是惠妃,未曾摘得后冠。直到仁宣帝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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