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也没见地上有任何不平处……臣妾想走,可就觉得脚下有手拽着,怎么也动不了……”
张伏慧凤目轻挑,看向正襟危坐的谢玖。“惠妃怎么说?”
谢玖看得出太后根本不信,不过箭在弦上,她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回太后话,臣妾也觉得那屋子有人拉臣妾的腿。”
宁妃是撒谎胡诌,不过是看谢玖吓的没个人样,人吓人;谢玖却是亲眼瞧见了那群鬼,那腿也是真的被鬼抓着不放。
张伏慧垂眸,手拿着茶盖浮了浮杯里的茶叶。“宁妃是不喜欢延晖宫?”
“不是的,太后,臣妾不敢。”宁妃身子一抖,双手伏地,谁看了惠妃那几乎吓变形了的脸,也没有胆子在延晖宫住下去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便是硬着头皮搬进去,只要一想到惠妃,她也是住不消停的,未免哪天自己把自己吓死,还不如现在拒了。
她相信惠妃即便有所图谋,也不至于用这等面子丢到地缝里的方式。装神弄鬼地令她就犯。
退一万步讲,惠妃如果真是有意为之,能做到这一步,也算人至贱则无敌。这种人她惹不起,还是要跪舔的。
“是皇上太后抬举,臣妾才得以蒲柳之姿晋身妃位,若非当真事有古怪,臣妾断不敢做出这等不知好歹的举动。臣妾惶恐,万望太后恕罪。”宁妃可怜巴巴地磕了个头。
张伏慧皱了皱眉,沉吟半晌道:“你们且先回去吧,容哀家再想想。”
话已至此,谢玖二人多说无益,便起身告退。
“太后如果不允。要怎么办?”出了宫门,宁妃忧心忡忡,只觉得额上伤处一跳一跳地疼。
谢玖想起延晖宫一群鬼心肝仍颤,“万美人她们不是住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宁妃手捂伤处,敢怒不敢言。特么不会有事你刚才嚎的那么带劲,耍姐玩儿呢?
“反正……反正……我不想住。”
谢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叹了口气,边走边轻声道:“依我看,你才晋位提出这样的要求固然不妥,但这种事太后还是忌讳的,若硬是让你住进去。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会被有心人拿出去讲,说太后的口舌。所以即便太后心里不喜,却还是不会让你住进去的,这个你放心吧。”
宁妃不是傻的,谢玖一说她便明白过来。张了张口又把到了舌尖的话给咽了回去。
谢玖暗自一笑,只作不知。
直到听见宫门关上的声音,张伏慧才冷冷一笑,凤目一片冷凝,将茶盏啪地一声放到桌上。
宁妃虽出身不高。办事能力却比这一堆妃位的强上百套,皇帝晋她位多半也是出于此,想以后或许会助皇后协理六宫。延晖殿与张修盈的永福宫相临,张伏慧将人安排在延晖殿,要的就是宁妃和张妃亲近交好,以待日后有个助力。
前些天听闻惠妃亲自登门去探张修盈的病被拒之门外,今天惠妃带着宁妃去了趟延晖宫,转身回来就说有古怪不想住,天下间就有这么巧的事?
“好个谢氏。”太后冷笑。
郭嬷嬷迟疑地上前,“那延晖宫太后还记得它原来的名字吗?”
张伏慧挑眉,郭嬷嬷是她的心腹,向来有话就说,连看不惯她偏心端王都直言不讳,这会儿竟反常地忸怩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郭嬷嬷蹙眉,“奴婢听宁妃的话,忽然想起来了。在永徽帝时期,那里原名是春禧宫。”
张伏慧猛地回头,凤目圆睁,脸色陡地变了。
“你不说,哀家倒忘了。原来是春禧宫……”
半晌,她才半信半疑地问道。“翠玉啊,你说,那里真的有古怪?”
郭嬷嬷心道,你丫自进宫做了皇后、太后一连六七年,去过一次延晖宫吗,哪次不是绕着道走?养尊处优的久了,连这等大事都忘的干干净净。想当年春禧宫齐妃宠冠后\宫,因一条yin乱宫帏之罪,被永徽帝一条白绫赐死,宫人们悉数陪葬。春禧宫被封,先皇登基才改了名字,做了放花鸟的库房。再到现在景元帝登基,又改作了宫妃居住。
“奴婢也不清楚。”她轻叹,目光幽远。“若说死人,哪个宫里没有死过人?就是春禧宫……太惨烈了些。”
原本齐妃自缢也就罢了,宫人是交到尚方监行刑,可不知因为什么当年的惠妃——便是后来被追封的明达皇后下令在春禧宫行刑,据传闻当时哀嚎声震天,血流成河,洗刷了三天血迹仍未干。
自此,世间再无春禧宫,亦没有了一舞倾天下的宠妃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