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屎色的大宫女再度无功而返。当看到高高在上的太后脸色渐渐和她同色时,顿觉整个人都治愈了。
张伏慧听完大宫女的回报,顺手便将茶盏摔到了地上,因用力过猛,瓷片四处飞溅。
皇帝躲着她也就罢了,居然连瑾芳仪他也护个周全,御林军里三层外三层连个苍蝇都不让飞进去。美其名曰为了皇帝的安全,她是一国的太后,皇帝的亲娘,难道派人把瑾芳仪叫来含章殿也会威胁到皇帝的安全?
分明是皇帝存心防着她,连后\宫事务都不想让她插手,彻底的想架空她。
“真是长大了,以为自己翅膀硬了,连哀家也不放眼里了!”她咬牙,五官因扭曲而显得略微狰狞。
她一路披荆斩棘,几经生死才握紧手里的权力,推了皇帝登基,如今世家势力还未涤除,皇权未稳,他却自断臂膀,眼睛眨都不眨就除了稳稳站在皇帝身后的外戚势力。从未有过一刻,张伏慧质疑起了当初的选择。
如果不是宜芳,而是宜苓呢?
他也会这般急功近利,刚愎自用?
她不敢再想下去,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际。宫女们早在郭嬷嬷示下撤了早膳,茶盏溅到了腥红的毛毡毯上,清理不便,索性换上另一藏青白莲图案的毯子。这是端王此次进京带进宫孝敬的,这样的手艺连宫里也比不上,用了八个师父近一个月的时间才织就。
张伏慧的视线落到那毯子上,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心里说不清道不明地有股子涩意。
正此时,又有禀事太监进来,报司礼监小路子派人传了话过来。
司礼监掌宫廷礼仪,赏赐笔墨书画、督导光禄司供应皇宫筵宴,一般有圣旨都是司礼监传旨。皇帝登基,便将司礼监清了一批老太监,全部换上了自己人。他自认完全掌控的司礼监,其实早在不知不觉间被太后渗入,小路子便是其中之一。
当前弑君案曝出来,局势未明,正是人心惶惶之际,小路子居然冒着掉脑掉的风险传过来信,必是紧要之事。
张伏慧不禁坐直了身子,眉尖紧蹙。
“半个时辰前,皇上已经颁了圣旨。擢升原御林军右统领卫贺为总统领。”
张伏慧闭上双眼,挥手示意来人退下。
这卫贺她太清楚了。
是永徽帝亲封护国大将军卫章的独子。在卫章战死沙场后,提着一竿长枪所向披麾,战功赫赫。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难免心高气傲,得罪了不少人,包括当时仍是兵部尚书的柳博。后因一次指挥失利,折损万人,被柳博奏了一本,言其刚愎自用,独行擅专。
代国公之子与卫贺同为将军,名声不及卫贺,处处被压低了一头,代国公心胸狭窄,竟附议柳尚书也奏了一本。
两大权臣奏请,再加上卫贺的确战事失利,先皇便撤了卫贺的职,只挂个从四品宣武将军的散职领俸禄。
直到当今的皇帝登基,才复用卫贺。先是御林军校尉,再到右统领,几年连升三级。现在终于如了皇帝的愿,升了他做总统领。
皇帝这一刀砍下去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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