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木然的皇后,不禁又是一叹,没一个让她瞅着省心,看着顺眼的。“皇后该立立威,不能让妃嫔觉得你好拿捏,上下失了尊卑。”
“臣妾谨尊太后教诲。”皇后低眉敛目,反正意思是拿她当枪使,她不是张芳仪那傻缺,自然听得出来。
太后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轻飘飘的,无端一阵烦躁,挥手道:“皇后去忙吧,心思别总在那些小事上面。”
朱德音出了咸熙宫的门,张伏慧才将目光停在张芳仪身上,凤目微凛。
“修盈,你来哀家这里只是为了吃吗?你进宫和谢氏一般久,至今却还未侍寝,整日一门心思在想什么呢?说起话来口无遮拦,做事毛毛躁躁,你想一辈子老死宫中,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张修盈讪讪地将手中的糕点放回盘中,只见对面方才还冷着脸的太后像是惊到了,狭长的凤目瞪成了圆形。
她只觉脸上湿漉漉的,抬手一抹,竟是两行清泪。
“你这是做什么?姑姑也是为了你好。”张伏慧与旁边服侍多年的郭嬷嬷对视一眼,都觉不可思议。
“太后娘娘没有数落芳仪的意思,她是操心您将来呢。”郭嬷嬷温温笑道:“您就别哭了,自从芳仪进宫,太后费心劳力只为别委屈了您,待您真如亲闺女一般,您这一哭,太后心里得多难过。”
“不是,我不……”张修盈连忙伸手想把眼泪抹干,谁知吃了一手的油竟全涂在脸上,看起来说不出的狼狈。
“我没想哭,姑姑,我也不知怎么了……”她哭腔浓重,眼泪哗哗的止不住,越擦越多。“太后,姑姑,你别生我气!”最后道了个福,一拧脸竟直接直接跑了出去。
张伏慧瞠目结舌,接过郭嬷嬷递到手上的茶喝了一口,疑惑地道:“哀家可是说了什么重话?”
“奴婢觉得没什么。”郭嬷嬷摇头。心想,太后平日说的比这难听,比这不给人脸的话可海了去了,难道张芳仪不是早就应该锻炼出来了吗?怎么今日太后轻飘飘地说上两句,她反而泪如泉涌,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难不成这小吃货听了这半年,今日才进了耳朵?
张伏慧没有忘记张芳仪拧身跑出去时,腰部明显的赘肉。明明进宫时还是个灵秀娇小的身子,怎么不到半年,看着就像气儿吹起来似的,胖了好几大圈?脸都圆的跟中秋的月亮了。
“哀家是不是不应该让修盈进宫?”她叹道。
百俐百伶的一个小女孩儿,没进宫时皇上喜欢的跟什么似的,拿她当亲妹子,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往她那儿送。皇上心大,变着法的想要遏制母族外戚,本想着亲上加亲,皇上在外面折腾完张氏一族,也多少会顾念着枕边人。
谁知一进宫全变了样,皇上连永福宫的门也不跨进去一步,修盈也跟皇上不亲了,一个月见不上一次,也不知道上赶着问问……
且又胖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半个人让哀家省心。”张伏慧揉了揉额际。
郭嬷嬷默。
太后做人的宗旨一向是,谁不让她省心,她定要叫那人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