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是认为我是个疯子。”
“可我就是小槐啊。”
“你,美人说谁?”高洪书的声音有了哭腔,身体僵在椅子上,一动也动不了。
“小槐啊,我是小槐。”
小槐眼泪汪汪地望向谢玖,“美人,谢谢你让我见到了永哥。你告诉他,我是小槐,那晚他写信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对食,我是愿意的。只要告诉他这句话,他就知道了,我的心愿也了了。”
谢玖走到高洪书面前,无视他苍白着脸,眼泪憋在眼圈的模样,将话慢慢重复了一遍。
高洪书一片茫然,“小槐……美人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我们清清白白的,还请美人不要乱说。”
谢玖低头和抱着高洪书大腿的小槐对视一眼。
“你没认错人?”谢玖慎重地问,“你确定他就是华永?”
小槐扯开嗓门大哭:“永哥为什么这么说,他是不是又喜欢上了别的女人,不想认我?”
“你别就知道哭,好好说话!”谢玖低吼,美目圆睁,炯炯冒火。这事儿弄不明白,她这疯女人的名头就算落实了。
高洪书从未见过哪个嫔妃这般暴躁易怒,被她这忽地一吼,吓的浑身一激灵。期待地望了眼房门,只盼刚刚被自己遣出去的宫女能够再回来。
小槐的哭声骤停,焦躁地开始在屋内飘来飘去。
“永哥以前待我很好的……他现在更英俊了……我等了他这么多年,他竟然不记得了我……”
“你给我捡重要的说,”谢玖冲到小槐跟前,她那双眼烛光下幽黑地渗着水,圆脸呈现出泡在池中浮肿的样子。
小槐情绪激动就会呈现出死状,可谢玖此时没心情害怕,这是决定命运的一战,她咬牙切齿,五官几乎挪位。“你如果敢说到一半再飘出去,把我扔在这儿丢人,你就再别来求我帮你。就这样,大不了一拍两散。”
“他随信还送了我一个银簪,就是池里捞出那个,变成黑色的那个。”小槐兴奋地比手划脚。“美人也见过的。”
“我没送过簪子……美人……小人要回启政殿去回复陛下……”
“美人,我没撒谎,他就是华永,我的永哥。”小槐急了,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自认甜蜜的往事,结果仅仅是谢玖作为旁观者听起来,也是琐碎到不能再琐碎的事,每个互有好感的人都会有的极无谓的事。更何况,高洪书看起来根本不像小槐说的,与她是两情相悦的关系。
“会不会是你自己暗恋他?”谢玖伸出食指颤巍巍地指向高洪书。
“不是的!”小槐抓狂:“他还送给我一个柳叶编的花环。在故乡,那就是向姑娘示爱的意思。”
“花环,不代表就是示爱。”谢玖无力地反驳,她重活一回却没带脑袋回来,竟然相信小槐的一面之词,巴巴地和景元帝去投诚,大言不惭地让人家相信她,她真是嫌命长,自己作死!
“他说,如果他妹妹像我一样好,肯定会嫁个好人家。”
谢玖咬牙:“也就是说,他只是觉得你像妹妹。”
“他说,在无止尽的宫里过日子,是艰苦的事。若有一天他飞黄腾达,一定好好照顾我。”
小槐垂下头,她已经看不到她眼中是否有泪,只是在她脚下的地上开始渗出水。开始是几滴,渐渐汇成了清晰的水迹。
“你口中的小槐,是什么模样?”
大概过了最初惊吓失神的时期,面前的高洪书脸色依然苍白,细长的眼睛清明一片,显然恢复了理智,他缓缓开口。
谢玖一怔,他神色凝重,似乎是相信了她。正待开口,只见小槐嗖地飘到跟前,那张浮肿的脸几乎贴到她的脸上。
“啊!”顿时,她连退两步,脸色铁青。“你别突然冲到我面前,想吓死我?!”
怒瞪了一眼小槐:“圆脸,大眼睛,有一点儿胖——”
“我一点儿也不胖。”小槐声音阴森。
“闭嘴!”谢玖左手握拳,骨头咯咯作响。“相貌普通,脑袋不大灵光,又唠叨,讲话总是说不到重点。”
高洪书缓缓站起身,“事情我已经初步了解,会如实向陛下回禀。如此,小的就先告退了。”
“高总管,”谢玖上前一步,看了眼一脸委屈的小槐。“她为了告诉你这句话,在宫中游荡了九年。我不知因何,你和她说的不太一样。但我保证,我没有疯,我是真的受小槐所托,替她传达那句话。在我看来,她是个傻乎乎的,却很善良的姑娘。”
高洪书目光闪烁,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在手指即将触碰房门时,他背对着谢玖问:“小槐的乳名,是什么?”
谢玖望向原本呆呆地望着高洪书背影的小槐,谁知小槐忽地忸怩起来,身子左扭一下,右扭一下。
“我叫……狗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