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的怒,挟着心里无法消弭的痛,凝成了一缕,晕不开的浓烈杀意!
身周气息寒冽阴沉。进了院子,一眼瞧见兰香门前,白布悬手的她,由人搀着,神色慌张的正欲走出房间!
身后一路给她拖拽着跑走的丫鬟,已是泣不成声燔。
瞳歌厌烦至极,甩开对她的桎梏。
身形一闪,拦到了门前窠。
直视着兰香错愕惊恐的眼睛,没了抑扬顿挫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幽冥,“你想去哪里?”
阴寒的气息瞬间迫近,兰香骇然,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
左右搀着她的两个丫头,瞧见瞳歌分明来者不善。放开她就想往门外跑,去给元姒通风报信!
瞳歌立在原地,面拢寒霜,也不阻拦,“谁要想下半辈子躺着度过,就走出这个门槛试试!”
对于现在杀意大盛的她,断人一条、两条腿的,还不是甚了不得的大事!
听出她话里冷冰冰的威胁,没有丝毫作假的意思。
欺善怕恶的俩丫鬟,怏怏的收了出了房门半步的脚,顿在原地,不敢再轻举妄动!
见二人安分下来,瞳歌不紧不缓的踩着步履,朝兰香逼近。
……
眼前的女子,是地狱里的鬼,是杀人索命的修罗!
忆起她折断自己手骨时候的狠辣果决,兰香眼泪横流。
摇着头步步后退,绝望的垂死挣扎,“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后背抵到墙壁,已是退无可退。
瞳歌面无表情,死物一般的端量着她的恐惧,绝望,没有半分怜悯震动。
慢动作的扬起了手——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无声的逼迫威胁,比怒意冲天的斥骂,更加折磨人心智!
兰香几近崩溃,慌不择言,“你不过是个失宠的贱妃,下堂妇!你要是敢动我,元夫人不会放过你!王爷也不会放过——”
“啪啪”
凌厉且疾的两耳巴子,扇得她眼冒金星,断了她的污言秽语!
瞳歌漠漠的盯着自己发红的手掌,不悦的蹙眉。
转身,瞟了眼站在门边,大气不敢出的两人。
勾了勾手指,“过来。”
眼下的瞳歌,便是那断人生死的阎罗王。
俩丫鬟不敢违背她意思,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
……
“这贱婢的猪蹄,一时还打不了人。告诉我,乐文脸上的伤,谁打的?”
伤害乐文的帐,时间还长,她要慢慢算,一笔一笔的算!
左边的丫鬟,身子登时颤抖如枯叶。
瞳歌走近,眼神一沉,左右开gong打得她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无视她的恸哭狼狈,“乐文双手的指骨……谁敲碎的?”心,刺了万针。恨意,红了双瞳!
刚刚还站着的丫鬟,陡然跪地,眼泪簌簌下落。先前做的太狠,现在连向她求饶的勇气都已经失去!
一脚将她踢翻在地,瞳歌话不多说,上前对着她摊在地上的手掌,一脚蹬了下去!
脚下用力,直到确定碾碎了指骨,方转向另一边!
屋里一时哀叫不绝,哭声连连。
拿了桌上的茶碗,地上一摔,捡了块碎片。
再次转向兰香,“乐文的手筋,你弄断的……没冤枉你罢?”
兰香肿高的脸和着泪水,邋遢狼狈。没受伤的手死命的往身后藏!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瞳歌冷啐,上前,足尖正踢中她膝盖。
跪下的时候,提了她的手,尖锐碎片对准她手腕青筋,眼睛眨也不眨的划了下去!
手筋割断,剧痛传来,兰香放声嚎哭,险些晕死过去!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不该记恨她折断自己
手骨,不该仗着有元夫人庇护,肆无忌惮的伤害乐文!
……
瞳歌本就存了让她不得好死的心思,哪能让她这么轻易便失去意识?
害怕了?
后悔了?
已经晚了!
弯下/身子,探手过去,慢条斯理的解着她挂在脖子的布条。
眼神霜染,凑近她耳畔,轻声呓语,“我这人一向讲究公平,乐文双手手筋尽断,你若是少了一只,我心里不舒坦。”
“我心里一不舒坦,便也不能让你舒坦。……为了我们两个都能舒坦,这只手的手筋,我还得接着给你废了。”
随着布条层层解开,一圈一圈的落在地上。
兰香想要癫狂的嘶吼、咆哮,却害怕惹来瞳歌更丧心病狂的报复,颤抖的唇瓣,发不出任何声音……
“贱婢!你该庆幸我的仁慈……”没有将乐文亲身受过的苦痛,让你们三个统统领教一遍!
眼神一恨,手里碎片对着她尚未愈合的手腕,割了下去——
“兰香!”
身后,元姒一声惊喊!
手下停顿的片刻,兰香似是瞬间吃了回心丸!
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开瞳歌,死命的往房门的方向爬,“夫人……救我、救我……”
……
瞳歌漠漠的瞧着她爬了一地血污,不屑冷笑。
元姒来了,她以为她便安全了么?
可笑!
此时的瞳歌,便是那觊觎猎物的苍鹰。
扔了手里沾了血的茶碗碎片,踩着她的血痕,一步一步的走近。
元姒目瞪口呆的看着屋里一室惨状,险些被冲鼻的血腥,熏得反胃呕吐。
瞧见瞳歌仍不放过重伤的兰香,一股脑的冲了过来,张开双手拦在瞳歌面前!
怒火道:“王妃姐姐!这人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伤也伤了,也该适可而止了罢?!”
“适可而止?”一声鄙笑,“等我取了这贱婢的狗命,自然就会适可而止了!”
“九璎瞳歌!你莫要太过分!”御凌墨携怒而来。
瞥了眼一地的狼藉,转目看她,墨染的瞳,充斥着幽冥之气,浓烈得化不开。
“人还没死,这便过分了么?”瞳歌鄙夷的勾唇,扫了眼面色稍缓的元姒。心里冷笑。
原来是搬了救星,才肯这般为个贱婢,拦在她前面。
只是,兰香的贱命,她九璎瞳歌今天还就要定了!
即便他御凌墨出现,也动摇不了她永绝后患的决心!
……
“让开!”
冷眸凶狠,瞪着元姒,戾气尽显!
元姒弱不禁风的身子,颤巍的抖了一下。墨王爷面前,没了刚刚的怒火彪悍。
柔弱道:“王妃姐姐,得人饶处且饶人。姒儿求你,放过兰香罢。”喉头一哽,泫然欲泣。
瞳歌早便对元姒失了耐性,见她做戏,同她虚应都觉恶心!
刚想上前强制拉开她——
“你果然在这里!”端木残突地现身在门外。
浓郁的血腥扑鼻而来,下意识拧眉。
无视了御凌墨看过来质问的视线,直直望向瞳歌,沉声道:“乐文醒了,吵着要见你!”
……
乐文……醒了?
周身的杀伐戾气瞬间散去,此时,心里对乐文的担忧,胜过了借由杀人来平息的恨意!
想也没想的要随他一道过去。
刚提脚,元姒忽地扑过来,冷不丁给她死死抓住了手臂!
稍稍一愣,便听得她摇头痛哭:“王妃姐姐!千错万错都是姒儿的错!姒儿教导下人无方!姐姐就饶过兰香,不要杀她、不要杀她
!”
“姒儿!回来!”御凌墨担心她莽撞弄伤自己,想要过去拉开她,却给她情绪激动的躲开了去。
瞳歌不晓得她这不着边际的举动,究竟唱的哪一出。
心里挂念乐文,正要甩开她。
给她抓住的手臂蓦地一疼,针尖入骨,本能的推开她!
指腹刚触到手臂的针尾,肩胛便给那道蕴了冰寒之气的掌风击中,身子飞起,撞到了墙壁,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
“姒儿!你没事罢?!”上方,御凌墨揽着元姒,见她完好无损,心有余悸。
地上半撑起来的瞳歌,强咽下喉头几欲喷涌而出的血,头昏目眩。
“笨蛋……”飞身过来,扶住她身子,正想察看她伤势的端木残,察觉了她的吞咽动作,忍不住喟叹。
就没见过她这般,死要面子的女人!
视线好一会才是复了清明。举起手里寸长的银针,端量的寒瞳,不晓得在沉索些甚。
端木残却是一惊!
一瞬间便明白了她,给人算计的事实!
确定针上没有淬毒,才是放下心来,“你的肩……”
“无事……”收了银针,忍着浑身给人拆了骨头的剧痛。
抬眸看他,声音越来越弱,“先去看……乐文……”
眼前一黑,骤然人事不知,倒在了端木残怀里……
……
心里挂忧的事太多,瞳歌睡梦里,也不得安生……
这一晚,焦韫王都,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鹅毛一般,飘飘洒洒,宛如风里飞絮。
绯樱阁里,为了方便同时照料瞳歌主仆,端木残将两人安放在了一张榻上。
唯恐二人伤势恶化,一/夜不眠,忙得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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