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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大老爷坐在那中间的太师椅上,神色也是极欣悦的,伸伸手,将贾琅唤了过去。
“琅儿,快来,这位也算是你哥哥了。是柳翰林之子,柳凌鹤。”
贾琅忙与对方行过礼,再去打量,只见对方眼神清澈,显然是个端方君子,心下也多了几分欣喜。
“柳大哥,之前怎从未见过?”
柳凌鹤微微颔首,道:“却是因着有些身子上的缘故,一直住在苏州之地,因此总不得见。如今既已回来,自然要先到府上登门拜访。”
他说此话之时,目光却有意无意,在贾琅身后立着的阎王爷身上转了一遭儿,随即又看了看一旁的女鬼,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般表情......
贾琅心下诧异,此人该不会看得到吧?
可再打量对方神色,却又是淡然无波的样子,眉目都是极平静的,怎么也看不出受了什么惊吓。
二人叙些寒温后,贾赦便有些不耐烦了,忙忙打发了两人往那边屋里去说话。他却借说净手,往后院儿里去了,想是又去寻妾侍玩乐。
贾琅因问道:“还不知柳大哥如今正做些什么?”
“不做什么,”柳凌鹤淡然道,“寻人。”
贾琅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寻......人?”
便见面前的少年忽的站起身来,一字一句道:“昔日三生石畔灵河岸边,有一棵绛珠仙草生了几百年。我与它日夜相伴,见它灵巧可爱,逐渐生出情愫,因而百般求得月老,为我二人连下姻缘。”
贾琅:......
这个发展好像有点不太对?
“那仙草得了此缘,亦可化为一个女体,而我则被点化为男儿,被那司命安排着提前下了界。原本想着姻缘线在定然无事,谁知——”他的气息一下子冷冽起来,教贾琅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便听面前之人慢慢道,“谁知,我辛辛苦苦浇灌了绛珠几百年,最终竟被一个只浇了她三天之人截了胡了!”
他的嘴角明明是上翘的,可其中透露出的阴沉气息却让贾琅恨不得避退千里。此时那黑沉沉的眸子里也再不是风平浪静了,而是掀起了狂风骇浪,让人见之心惊。
贾琅默默将他方才说的话想了一遍,随即迟疑道:“你说的是......林妹妹?”
林妹妹快出来!这里有人来砸场子了啊啊啊!
天界也是大惊。
【怎么,这绛珠仙草原先竟有姻缘线在身的不曾?】
【月老,莫要再躲了,还不快快出来!】
缩在树上的月老最终被成功地揪了出来,长长的白胡子都被拽掉了许多根。
他心疼地抚摸着自己的美髯,委屈道:【本座也不知那姻缘线竟被人乱拉了去啊!本座这千百年来凑成的,起码也有千万对了,哪里都记得清......】
所以,一个不注意便被警幻扯掉了。
柳凌鹤蓦地展颜一笑,那一笑只让贾琅觉着心头直泛凉意:“我听闻绛珠将托生在苏州一户人家中,因而转世之后特特借身体的缘故去了苏州,一住便是一十四年。这一十四年里我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来,最终还是耗费灵力算了一卦,结果,命中注定之人竟已上京去了!”
贾琅颤抖看他,这人好像是要黑化啊......
一只苍白而秀美的手忽而伸到了二人中间,扭头看去,却是似笑非笑的阎王爷。阎王瞥了那柳凌鹤一眼,嗤道:“你连自己的媳妇也看不住,平白无故寻个孩子撒什么气?自己无用,哪里来的那么些怒火?”
“怎么不怒?”柳凌鹤冷冷道,“我又去了太虚幻境一趟,那里早已灰飞烟灭,可残留着的,却分明是这个凡人的气息!”
贾琅这才恍然,从阎王的手臂处探过头来:“当日我的确是去了太虚幻境一趟,是因为那幻境害人不浅,可不是那毁你姻缘之人啊!”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让柳凌鹤愣了愣。
“既如此,实在抱歉。”
见他这般痛快的认了错,贾琅简直无法形容心中的感受,他蹙眉问道:“还不知仙人在天上司何职?”
“吾乃灵河,”柳凌鹤淡淡道,“集日月之精粹,洗天下之污浊。”
贾琅僵硬脸看他。
灵河,凌鹤,这名字起的真真是好懂啊......